孙茂海说的倒是慷慨激昂,一副不将贼匪彻底剿灭就誓不罢休的模样。但是郭准的心里很清楚,这不过就是一句废话罢了!
这云南府临近的州府,最近的也要有上百里的路程。而且这些临近的州府,因为距离云南府较近的缘故,城内配备的士兵根本就不多。
也就是所,从临近州府抽调士兵来帮忙。对于目前已经成了气候的贼匪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从数量上比较,就不是贼匪的对手!
若是从其他较大的州府内调兵,倒是可以解决人数的劣势。但是所需要的时间就太长了!
就算不考虑赶往云南府路途上需要消耗的时间,就是军队出征前的准备,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做妥当的安排。
这安排出征人数,调运粮草补给,都不是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如果郭准估计的不错,想要等到其他州府的士兵到来,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前线的十三万明军可等不了这么久。郭准心里清楚的很,满打满算,前线的将士最多也就再撑个半月。
半月之后,如果再无粮食,这些士兵就是要撤回云南府都不是易事!
“孙大人的计策虽好,不过远水解不了饥渴。前线的将士们恐怕无法坚持这么久啊!
不瞒孙大人,此次卑职返回云南府之前,大将军下了死令。要求孙大人与卑职,半月之内必须将粮食运至大营!若是我们无法完成的话,大将军若是追究下来……”
听到郭准所言,孙茂海的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这国公爷说的倒是轻巧,要求半月之内务必送至粮草。但黑山岭山的贼匪就扼守着官道,一旦押送粮草的队伍从这里经过的话,绝对会遭到贼匪的劫掠。
“郭长使,这半个月的时间太急了。本官实在是有心无力,根本做不到啊!
要不郭长使回去转告大将军,就说最多二十日,只要二十日本官必定亲自护送至粮草!”
见孙茂海如此说话,郭准的脸色一沉,猛的将腰间挂着的宝剑解下来,握在手里阴沉的说道:“这把剑是国公爷暂借卑职所用!
此剑乃是太祖皇帝赐给老王爷的赏赐,孙大人您看,这把剑锋利如何?”
郭准说完话,忽然将宝剑抽出,对着面前桌子的一角砍去。
皇家所赐的宝剑岂是凡铁,一剑下去,就将桌角整齐的砍断。
孙茂海的胆子本来并不小,但在毫无准备之下,还是被郭准这一下子弄得吓了一跳。
对于郭准此举的意义,孙茂海自然很清楚。
他知道郭准这是在威胁自己。如果自己还是推诿下去,国公爷毕竟会严惩不贷。
不过,孙茂海却对此却毫不担心。毕竟他这么做有着充分的理由。
就算大军在前线真的战败,国公爷将全部的责任全都推在他的身上。但朝廷真的追究起来,最多也就是处置他一个剿贼不利的罪名罢了!
除此以外,孙茂海还有一个最大的依仗。那就是巨阉王振这棵大树。
孙茂海敢这么做,擅自切断了明军的粮草供应。都是王振授意他这么做的!
虽然孙茂海不知道王振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但是既然是自己靠山要求的,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与疑问的!
“郭长使,您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
打定了主意,有恃无恐的孙茂海撕去了伪装,冷冷看向郭准回道。
“郭长使,剿匪不力确实是本官的罪责。但是,那贼匪如此猖獗厉害,也不是本官造成的!
现实的情况就是,本官根本就没有办法送粮。郭长使总不能逼着本官,带着官军去送死吧?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本官会加紧督办运送粮食的事情。郭长使稍安勿躁,多等待几日就是了!”
郭准此次回到云南府,本来是不想和孙茂海起任何的冲突。
特别是郭准从刘希同的嘴里,得知孙茂海可能与贼匪勾结的罪名后。他更打定主意,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不会与孙茂海撕破脸皮!
然而,如今看到孙茂海竟然这么无耻,竟然不把前线浴血奋战将士们的死活放在心上。这就让郭准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不过,在关键是时刻,郭准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爆发出来。那阴沉的脸色也马上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只见郭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向孙茂海行了一礼道:“哎,事已至此卑职也没有任何办法!这粮草的事情,就仰赖孙大人多费心了!
哦对了孙大人,卑职几人返回云南府后,因为肚子饿了就前往四季香吃了一顿饭。
在席间,遇到了一个纨绔子弟!此人甚是嚣张,目无法纪。卑职一时看不过去,就命手下人出手教训了一下!
孙大人,卑职以为,如今战事吃紧,这后方的安稳尤为重要!这大好的局面,可不能让一两条臭鱼,就坏了一锅汤不是!
哦对了,卑职记得。此贼自称叫做孙桐,一看就是飞扬跋扈久了的娇贵少爷。
就这种人也配姓孙?他要是有孙大人一点品格的话,哪怕是万中之一,也不会是这副德行!”
本来孙茂海听到郭准所言后,以为郭准是认怂不打算和自己继续纠缠下去。心里面也因为郭准的退让,而产生了一些轻视的想法。
不过,孙茂海还没得意太久,郭准竟然就揭开他的伤疤,向上面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孙茂海敢打赌,郭准肯定是知道被打伤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尽管知道郭准说出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无可奈何的孙茂海,还是硬着头皮挤出笑容道:“郭长使所言极是!
都是这些贼匪闹得,让本官这些天疲于应对,对城内的事情就松懈一些!
郭长使放心,像这种登徒浪子本官绝不姑息!等到本官抓到后,必定会加以严惩。不能让他在城内祸害无辜的百姓!”
见孙茂海如此回答,郭准也算是找回了面子。又与孙茂海客气了一番后,就带着几个人离开布政使衙门,前往驿馆休息去了!
等到送走了郭准等人,回到后堂的孙茂海大发雷霆。他摔碎了好几个花瓶,但仍然无法发泄胸中的怒火!
那管家看到孙茂如此模样,连忙上前劝慰道:“大人,您千金之体,可不能因为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气坏了身子!”
听到管家所言,孙茂海指着驿馆的方向大骂道:“这个可恶的郭准,区区五品小吏,竟然敢和本官这么说话!
若不是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他砍了,以卸心头怒火!
你刚才是没听到,此贼明知道打的是我儿,还要故意羞辱本官!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子,还躺在床上痛苦的哀嚎,本官恨不得马上杀了这狗贼,为我儿子报仇!”
见孙茂海如此愤怒,管家连忙小心翼翼的回道:“大人,这郭准固然可恨,但打狗还需看主人。毕竟他依仗着国公爷,我们也不能轻易动他!
不过,看到公子遭遇痛苦,小人感同身受,恨不得代公子受苦。这个仇,我们也不能不报!
小人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郭准。不知道大人是否同意?”
见管家有办法收拾郭准,孙茂海连忙问道:“只要能为我儿报仇,本官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不过,郭准这次来到云南府,是受了国公爷的命令而来。手上还有太祖皇帝当年赐下的宝剑。如果本官动了他,恐怕会惹火烧身!”
管家自然明白孙茂海的顾忌,只不过他的心中已经想好了一条毒计,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郭准!
“大人,此事说来也简单。大人也看到了,那郭准的身边除了他的亲随外,还有刘希同陪伴左右!
这刘希同父子乃是顾荣的死党,自从顾荣被罢官流放后,这对父子就上蹿下跳没有老实时候!
如果小人估计的不错,此人既然找上了郭准,必定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想要靠着郭准为顾荣翻案!
再有几日,山上的人就要下来。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给郭准他们按上一个通贼的罪名!”
管家话音落下,孙茂海心里一动,阴暗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悦之色!
“你的意思本官明白。如果能坐实他私通贼寇罪名的话,就算国公爷不允,本官也有十成的把握,治郭准一个死罪!
哈哈哈,这个办法好!这个办好极好!这样,你马上派人前往黑山岭,将我们的想法告诉桑怀,让他好好准备一下!”
听到孙茂海的吩咐,管家来忙点头称是,随后急匆匆的离开后堂,按照孙茂海的吩咐准备去了!
等到管家离开后,孙茂海慢慢的坐下来,目光看向远方得意的自言自语道:“郭准,并不是本官心狠,而是你自寻死路,本官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公公提醒本官要对你小心谨慎!这一回我倒想要看一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让公公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