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原本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刘希同,就跟随郭准等人,来到了云南布政使衙门。见到了孙茂海这位布政使大人。
郭准等人刚刚进入布政使衙门大堂,那孙茂海就一脸急促的走进大堂,向着郭准关心的问道:“哎哎呀呀,郭长使回云南府,怎么没有提前告知一下本官!
郭长使您不知道,这云南府最近不太平。贼寇甚是嚣张,不仅在官道上聚众打劫,强抢财物,就是这云南府里,他们也是隔三差五的来闹上一闹!
都怪本官无能剿匪不力,为了保一方太平,就只能加强城中的戒备。谁知道这帮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把郭大人当做了贼寇,险些就酿成大错啊!
郭大人放心,本官已经严厉的斥责了为首的将官,并扣除了他半年的俸禄。郭大人您若是不满意,本官定重重责罚!”
这孙茂海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围困郭准的原因,推到了贼匪身上。
不仅如此,孙茂海以退为进,假意惩罚了一下率兵围堵自己的将官后,还装模作样的询问郭准的意见。在当前这种状况下,郭准就算不满意又能如何?
毕竟孙茂海说的很明白,这围困自己的将官,是把自己错当成了贼寇。这就是表明了人家是在履行职务,保一方太平而已。
如果郭准要是穷追不舍下去,传出去必定会落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孙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一切都是误会罢了。既然误会解开,这将官也是在履行职责,卑职又怎敢苛责?”
孙茂海等的就是郭准这句话,见郭准不在追究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与郭准客套了一番,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
“郭长使,前线战事吃紧,郭长使竟然在此时返回云南府,莫不是有什么要事不成?
郭长使放心,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本官能做到的,必定不敢推辞!”
这孙茂海摆明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在明云巷中,郭准已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就算孙茂海真的不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及对前线战事的了解,难道他会不知道郭准此时返回云南府的原因是什么?
见孙茂海明知故问,郭准马上显露出一副急切之色,向孙茂海解释道:“启禀孙大人,卑职此次返回云南府,是奉了大将军将令,前来向孙大人催粮的!
孙大人也清楚,我十三万明军追击贼军马上就要取得大劫,但是后方的粮草供应却出现问题!
大将军没有办法,已经率军返回了孟拱城,紧靠孟拱城内一些贼军留下的粮食,勉强能够坚持!
孙大人若是再不送出军粮,大军必定无法坚持多久。这对我军的战事影响有多大,孙大人您应该最清楚!”
郭准话音落下,就见孙茂海这老狐狸竟然眼眶一红,流下了几滴眼泪道:“哎呀,都是本官无能!害苦了前线的将士们啊!
本官无能,愧对朝廷,愧对大将军,更愧对前线的将士们!”
孙茂海感慨了一番,擦了擦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后,转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郭长使,不是本官不肯送粮,而是这送粮的路上实在是不太平啊!
郭大人您不清楚,自从一个半月前,距离云南府不远的黑山岭上,忽然聚集了一伙贼匪。这些家伙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竟然屡次劫走了本官送往前线的军粮!
得知粮草是被这伙贼匪劫走后,本官既气愤又忧虑。马上组织城内的官军,汇同各衙门捕快前往黑山岭,打算剿灭这伙贼匪!
谁知道,这伙贼匪甚是狡猾,而且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官军刚刚进入黑山岭,就遇到了贼匪的埋伏,损失惨重。
若不是有赖于士卒们奋勇杀敌,恐怕本官当日就要死在这黑山岭内了!”
郭准就知道,孙茂海会将事情都推在黑山岭上的贼匪身上!
听完孙茂海所言,郭准假意疑惑的问道:“原来是这样!连官军都不是这些贼匪的对手?
敢问孙大人,这黑山岭上的贼匪一共有多少人,贼首叫什么?”
见郭准询问黑山岭上的具体情况,早有准备的孙茂海叹了一口气回道:“哎!这黑山岭上的贼匪起初只有三千人,后来劫了大军的粮草后,想是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几次征讨下来,贼匪是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了两万左右的规模!
至于这贼首的名字吗,本官惭愧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外号叫做齐天大王!郭大人您听听,这名字多嚣张!”
一听到这贼首的外号叫做齐天大王,郭准差点笑出声。这贼首也真是一条汉子,称呼自己为齐天大王。
难不成这小子的哥哥是个猴子,正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不成?
尽管觉得好笑,但郭准还是忍住笑意,继续向孙茂海询问道:“嗯,孙大人所言极是。这贼首的外号确实是够嚣张的!
孙大人,如果卑职记得不错,这云南府内的官军应有步兵一万,骑兵两千。而且步兵之中普遍配备了火器。
这云南府是大城,云南知府以及各衙门口的捕快加起来,怎么也有一千人。这一万三千人,面对两万贼军虽然少了一些,但总不至于一败涂地,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吧?”
那孙茂海根本就没想到,郭准对于云南府的情况,竟然如此熟悉。
正如郭准所言,云南府作为此次作战的大后方,虽然不会遭遇敌军的攻击,但其肩负着向大军输送粮草的重任,地位不由小觑。
在这云南府城池中,确实拥有着一批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如果加上本地的捕快,就算贼军人数众多,但应该不至于输的如此凄惨。
听到郭准所言,孙茂海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为人如此阴沉,又城府极深,自然是将这份担心隐藏的严严实实,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郭大人说的没错!云南府里可以作战的士兵加起来,确实不少!
不过郭大人不清楚,这黑山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大军想要入山剿匪,面临的难度非常大。
不仅如此,这些贼匪也不是普通的盗匪。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就算与正规军作战,也没有半分的劣势!
况且经过几次讨伐,使得城中的士兵伤亡惨重。到了现在,本官也无力组织人手继续征讨,只能尽全力防守云南府城池,希望这里不会被贼匪夺去!”
孙茂海所说的话,就算没有遇到刘希同,郭准也根本不会相信!
云南府城内官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郭准不是不知道。
如果将这些人带上战场,完全就是一只可以立即投入使用的部队。别说是贼匪,数量相等的情况下,就是敌国的军队,想要讨到便宜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黑山岭上的毕竟只是贼匪,不是正规军。就是说破大天去,不成气候之下,也断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要知道,就是在明末朝廷如此动荡艰难的时候,面对北方的女真人,大明在与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军作战时,基本上也是输少赢多的。
如今大明国力正盛,装备又如此精良。面对着一些草寇,怎么会败得如此凄惨?
这云南府的部队,可不同于中原地区的士兵。没有战事的时候,就解甲归田去中粮食。
边境地区的军队,随时都要面临着与邻国的战争。而且云南这几年也不太平,与思贼一家就争斗了多年,士兵们的经验极其丰富。
综合来看,云南府内的士兵,根本就没有理由败给贼军,除非有内奸出卖了大军的消息!
虽然对孙茂海所言一点都不相信,但郭准知道,此时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
所以在听完孙茂海所言后,郭准沉思片刻后,忧心的向其问道:“如孙大人所言,看来这向大军供给粮草确实困难很大啊!
不过孙大人,前线的将士们正在与贼军死战。眼看着就要取得了胜利,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的话,恐怕这次作战的目标就无法完成了!
无法彻底消灭思贼倒也没什么,卑职就是担心。如果逆贼思机发知道了我军现在面临的困境,他若是趁着这个时候偷袭我军的话,这要是让大军有个什么闪失,不仅是大将军,恐怕就是孙大人也……”
见郭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孙茂海自然知道郭准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看这前线指挥打仗的是国公爷沐斌,不过一旦大军若是有了什么闪失,朝廷追究起来,论罪处理的话,他孙茂海才是首罪之人!
“郭长使放心,本官自然知道,千难万难,都没有前线的大军艰难!就算是有万千险阻,本官都必须要把粮食送到前线,让我大明后将士吃饱了肚子才好杀敌!
本官早在七日前就想好了对策,下令云南省内各州府,马上派兵前来驰援。
虽然我云南府的士兵不是贼匪的对手,但是倾全省之力,本官就不信,这些贼匪还能翻天不成!”
那孙茂海说完话,还显露出一副豪气云天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这是准备与贼匪决一死战一般!
不过,郭准可不是一般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孙茂海的这个办法,完全就是推辞而已。对于解决眼前的问题,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说到底就是一句废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