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啸骑着摩托车。
车后面固定着一个填装了防震塑料的木盒。
木盒里头的是从万安居士那儿换来的瓷器。
摩托车骑到半路，忽然有人拦在了前面。
拦车的是一个看年龄二十上下的毛寸男子。
在公路旁边有两辆蓝色电动汽车。
方子啸认识这颜色、品牌的电动汽车，水城刚出现不到半年的共享汽车。
除了拦车的男子外，还有四个人站在共享汽车旁边。一男三女，年龄也都是在二十上下。
其中那个右手戴着手表的男生正在和一个颜值不错的女生说话，他另一只手被女生挡住了，嗯，女生的裙子无风自动。
是大学城的学生出来玩的吧？
方子啸心里做了猜测，他并没有下车。
“那个，你好，请问可以帮个忙吗？”拦车的毛寸男生问道。
“我们有一辆共享汽车爆胎了，想请你……请你……”毛寸男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方子啸原本看到手表男生的举动不想理会这伙人，但面前这男生还总算是懂礼貌，如果能帮上忙的话，那就帮一下。
如此想着的方子啸正想询问，手表男生已经开口说话了。
“说个事情还支支吾吾的，真没用。”手表男生先是骂了毛寸男生一句，然后朝着方子啸喊道，“喂，你帮我们把东西运到山顶去吧。”
你这是在命令我？
方子啸被气笑了。
就凭你这态度，就算顺路我也不愿意捎带，还运到山顶去。
方子啸嗤笑一声，拧动油门就要离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又不是不给你钱。”裙子无风自动的女生见方子啸要走，开口喊道。
“不懂得求人要礼貌吗？”方子啸冷笑，“再说，你们五个人，就算一辆车也能坐得下。”
手表男生和女生听方子啸嘲讽他们没礼貌，眼睛一瞪就要说话，毛寸男生急忙赶在他们之前开口。
“是这样的，我们人是能坐得下，可是爆胎的车里还有帐篷等物，你帮我们把那些物品送上山行吗？我们是去山顶看日出的。”
日光峰是水城的最高峰，东临大海，日出时山石倒映海面，景色变幻无穷，是有名的观日风景区。
“不去。”
“五百，你把行李运上去，给你五百。”手表男生说道。
语气态度依然是居高临下的。
方子啸拧了拧油门，摩托车发出轰鸣声。
“一千，给你一千。”手表男生见到方子啸竟然连搭理自己都不愿意，脸色很不好看，加码道。
方子啸松开离合。
“三千，给你三千！”
方子啸的不识相让手表男生很生气，但他依然加钱，绝不能在女生面前丢脸。
摩托车开动，逐渐加速，扬长而去。
后面传来手表男生气急败坏的骂声。
……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但方子啸没有休息。
他打开一个房间，里面是一排排的木架以及木架上的各种瓷器。
这些瓷器是二哥的作品，他一直想要仿造出能够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可惜他终究没有万安居士的实力，这些瓷器只要是稍微懂行的人都可以辨别真伪。
方子啸开始收拾客厅，并且把受伤了依然活泼调皮的笑笑给赶到院子它自己的窝中，随后将木架以及瓷器搬到客厅开始摆放。
方子啸多次调整，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对木架和瓷器的摆放位置满意。
他走到门口，然后拍摄了好几张照片。
将照片给二哥传过去。
“你是闲的没事干吗？把这些陶瓷搬到客厅做什么？”二哥第一时间吐槽道。
“你看看这些照片，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什么？”方子啸问道，这才是他发照片给二哥的目的。
“是中间那个长颈瓶，咦，这个长颈瓶不是我的作品，我靠，这是你从道姑那儿拿来的吧？”二哥惊呼道。
“嗯。这个长颈瓶你估价多少？”方子啸问道。二哥在陶瓷艺术品方面的知识很渊博。
“怎么，你要拿去买吗？你不是反对这些赝品流入市场的吗？”
以前二哥一心想要靠‘手艺’暴富，方子啸可没少嘲讽他。
“到时候流入市场的估计只剩下碎片了。”
“你要给人下套？”二哥不愧是最了解方子啸的人，只从他一句话就判断出方子啸的意图，“谁惹你了，你居然用道姑的作品给人下套。”
“方细妹、方安顺。”
“这两个贱人又来纠缠要房子了？报警赶走就是了。牺牲道姑的作品给他们下套，可惜了。”
“不就是一件假货么，没什么好可惜的。”方子啸语气很是不善，“而且，他们用爸妈的坟地威胁。呵，我修身养气并不是吞声忍气。”
“他们绝对没有能力赔偿这个长颈瓶，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你把长颈瓶卖了，高价买回坟地，那还有盈余。”
“方子孝，你脑残了是吗？让我给他们送钱？”方子啸冷笑。
“我只是有些可惜而已。”二哥顿了顿，谈到他喜爱的瓷器完全没有平常的吊儿郎当，“这件作品我在道姑那儿见过，是仿制汝瓷。”
汝瓷？有些耳熟啊。
“92年，一件汝窑小盘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以154万美元成交。”
“2012年，苏富比拍卖行在港岛举行的拍卖会上，一件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以天价2．0786亿港元成交。”
“2017年，另一件汝瓷天青釉洗以2．94亿天价打破2012年的瓷器拍卖记录。”
二哥每说一句，方子啸就心跳加快一分。
跟万安居士交易来的长颈瓶竟然如此值钱？
咦，等一下，汝瓷……汝窑……
他终于想起这个词在哪儿听过了。
“你说的汝窑、汝瓷就是《格古要论》里说的‘汝窑器，出北地，宋时烧者。淡青色，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土脉滋媚，薄甚亦难得。’的那个汝瓷？”
格古要论，二哥扫描过来的一本书，是一本关于文物鉴定著作。涉及的内容颇多，古铜器、古画、古墨迹、古碑法帖、古琴、古砚、珍奇、古窑器、古漆器、锦绮、异木、异石等。
“对，就那个汝瓷，让你将那本书传给我你还没传呢，在网络上应该就能找到的。”二哥抱怨了一句，然后又转到长颈瓶上，“汝瓷存世极少，目前知道的还不足百件，因此件件都是天价。”
方子啸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是被天价吓的。
而是，他清楚的记得，长颈瓶的底下有六个字——大明宣德年製。
而二哥口中的汝瓷则是出自于北宋。
山寨一件物品却贴错了产地品牌，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我这玩意儿是假的吗？
居然被万安居士给摆了一道。
二哥听完方子啸的话，毫不客气的嘲笑道：“无知！道姑可不是弄错了，她本来仿的就是仿制品。明清两代都有在仿制北宋汝瓷。”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除了知情知底的，其他人都会认为我手上这件长颈瓶是明朝仿制的汝瓷？”方子啸顾不得跟二哥置气，急忙问道。
“不错。”
“那这件明朝仿制的汝瓷价值多少？”
“明朝仿制的汝瓷数量极少，目前有记载的存世品就一件。你手上的这件公布于世的话那就是第二件。价值虽然比不上真的汝瓷，但物以稀为贵，估价一千万应该是有的。”
“一千万……”方子啸喉咙动了动。
“现在还想用它下套吗？”
“用，干吗不用？”方子啸咬了咬牙，然后问道，“方子孝，你说居士除了失传的造纸术外，还对什么感兴趣，可以让她舍得交换那天价汝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