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岑子鹿是他放在心尖上,便是磕着碰着都要心疼许久的挚爱,可是今天,他却知道了,原来二十五年的那场车祸,竟然还隐藏着这样骇人的真相,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估。
因为之前,他根本就没将顾木恩往岑子鹿二十五年容颜不变的事情上去做联想,虽然隐隐约约,他也知晓子鹿车祸的事情,大概和顾木恩逃脱不了关系,但是之前的他只以为顾木恩是因为不小心,这才导致了子鹿被车子撞伤,而二十五年过去,追究这样的意外也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尽管心中愤恨,但是顾木恩也打定了注意不再继续追究。
但哪里能想到——
原来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岑子鹿的车祸根本就是因为顾木恩而引起,甚至,自己最珍爱的人,还差点被顾木恩用药害死,如果不是后面阴差阳错岑子鹿清醒过来,只怕按照顾木恩丧心病狂的个性,他还会将岑子鹿继续关在那间地下实验室里,用她来做自己的活体研究对象。
那样的场景下,岑子鹿会生活地多么痛苦,多么绝望已经不言而喻,而那样的画面会是如何,白屿便是光用想象,都觉得理智已经被烧成灰烬,让他只想现在就冲去关着顾木恩的厕所,将人拽着领子拖出来,狠狠地一拳一拳,直接打死!
而事实上,他确实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在阴狠地扔下那句“我要杀了他”的话后,下一刻,他便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可坐在大床上,泪眼朦胧的岑子鹿却立刻拉住了他!
因为察觉到白屿身上凛冽的杀意,岑子鹿急的脸色更是苍白:“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去杀他,你这样自己也会被拉入泥潭的知道吗!”
顾木恩本身就是个渣滓,死不足惜,但是如果因为他的死,要搭上白屿垫背,那岑子鹿便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白屿的手此时早已经攥成了拳头:“可是他二十五年前那样欺负你,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知道你还活着,他又故技重施,想要将你带走!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岑子鹿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原本,之前在没恢复记忆时,岑子鹿看着顾木恩阴阳怪气的样子,确实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带走自己干什么,但是现在,阴差阳错地从梦中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她哪里还能不知道顾木恩的企图。
自己已经是他手上一个非常完美的实验品味,将她带走,用她来验证他那项“延缓细胞生长”的实验成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岑子鹿几乎可以想到,如果之前不是白屿正巧赶回家,目睹并拦截下了这一切,只怕自己被注射了麻醉药后,应该就是会像二十五年前那样,被顾木恩重新带回他家那个可怕的地下实验室做研究,之后或许还会用她做成果,将自己伟大的研究案例公之于众。
到时候,她就真的不会再被人当“人”来对待,甚至面临自己的实验和解剖分析,都是根本少不了的。
但苍白着脸,岑子鹿还是握紧了白屿的手,艰难地一字一顿道:“我明白你是心疼我,觉得我委屈,可,可是我不能让你做错事。”
“这个家,被顾木恩毁掉的人已经有一个了,我不想再有第二个!”
“……你没有被毁掉,我不许你这么说!”白屿克制不住地铁青了脸色,严肃又认真地低喝。
岑子鹿无力地勾了勾唇角,眼泪已经再次落了下来:“可是我已经注定逃不开顾木恩了……”
从她身上二十五年被注射了那个药剂开始,她就已经和顾木恩绑在了一起,更甚的是,二十五年中,她的容貌也确实没有因为岁月而改变,这对顾木恩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礼物,所以,除非她死了,不然顾木恩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个绝佳的实验成功对象。
而白屿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
他轻轻眯了眯眼睛。看着岑子鹿认真说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岑子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垂眸凝视将岑子鹿从床边扶了起来,他柔声问道:“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
“还,还可以,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了。”
“好,那我们先去看看顾木恩。”
“啊,什,什么!”明显没想到白屿在方才自己的那一阵劝慰后,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她着急道:“白屿,你听我说,你真的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就去对顾木恩做什么伤害性的事情,不然以后事情败露,你会被……”
“我不会做傻事,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白屿打断了岑子鹿的话。
因为知道眼前的人在担心着什么,他柔软了眼眸,用无害的笑容说道:“我们去找他好好谈谈,你不要紧张。”
“是,是这样吗?”
岑子鹿半信半疑地愣了愣,原本想要劝解的话也卡在了嘴边,但或许是出于对白屿不同寻常的了解……
所以尽管白屿已经这样保证,但她却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白屿明显已经不会解释。
下一刻,握着岑子鹿的手,他已经径直带着她从房间中走了出去,为了照顾她刚醒还不是很舒服的身体,所以他行走的速度配合她,放的十分和缓,但房间就这么大,慢慢地走了一阵后,两人也来到了紧闭的厕所门外。
里头,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十分兴奋,很快地,闷闷的撞门声也不断从里面响起,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朦胧传出。
而白屿冷冷地眯了眯眼睛,随后握着门把手,他也打开了大门——
因为如此,岑子鹿站在白屿的身边,终于“姗姗来迟”地看清了顾木恩现在的样子……
尽管之前早已经做好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准备,但在看清眼前此时坐在地上的人后,下意识的惊讶还是充斥了岑子鹿的内心。
因为这还是她所有记忆中,第一次看见顾木恩这么狼狈的样子……
一直人模狗样的他,之前应该是已经被白屿狠狠地暴揍了一顿,所以一张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只眼睛还高高地肿着,眼球都只能透过一条浅浅的缝隙隐隐约约地看见。
而方才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只能靠身体闷闷地撞门,也是因为他的嘴上竟然被白屿塞着一块破布,手脚也是被紧紧地捆住,和洗手台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是警匪片中等待被援救的受害者。
只是看着顾木恩,岑子鹿在惊讶过后,也没有生起半分的同情,甚至因为重新见到这张让她痛苦的脸,她身侧的手都紧紧攥了起来,唯恐自己会忍不住上去再暴揍顾木恩一顿!
——
显然,顾木恩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所以在大门开开后,看见眼前的两人,他眼中明亮的光辉只亮起了一瞬又很快暗淡了下来,转而有些小心翼翼地不敢看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白屿却是主动上前,面无表情地取下了堵着顾木恩嘴巴的破布。
于是重得自由,顾木恩忙不迭地开口求饶:“白,白先生,你看我子鹿都已经醒来了,我也这么大年纪了,好歹也是你的父……长辈,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被捆在这里几个小时,到底是年纪大了。
顾木恩真的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难受,老胳膊老腿的,更是快要丧失知觉!
但是,听着顾木恩的话,白屿只是浅浅地冷笑了一下,下一刻,没有松开绑着顾木恩的绳子,阴沉地眯着眼睛,他拎着他的领口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谈一个条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