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的声音刚刚落下,控制不住地,岑子鹿眼眶中的眼泪已经无意识地掉了下来,胸腔中,莫名汹涌的情感更是填满了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恍惚中,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像是尽数消失,唯一剩下的,便是眼前的人和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因为在今天之前,岑子鹿真的从没想过白屿会和她求婚,毕竟这件事情和谈恋爱不一样,就像是遥远的时空中另一件叫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的是,现在,这样的不敢想象竟然就这样鲜活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听白屿的话,这戒指竟然是他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
于是哑然地张了张唇,当下,岑子鹿已经哭的两眼朦胧,心潮四起,但在找回声音开口说话之前,她却是更早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这,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我们现在应该是分手的状态,我不能答应……”
“……”白屿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谁说你和我是分手的状态?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在飞机上我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对你求婚,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可你却用这样会叫我伤心的话拒绝我,是不是太不考虑我的感受了?”
“对,对不起,我并不是……”她刚刚说那些话只是想将事情往后推,并不是有意想要伤害白屿的。
岑子鹿有些着急地红着眼睛道,此时被眼前的人三言两语地一说,她已经完全乱了方寸:“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说结婚的事情,要是我说分手的话会让你不开心,那,那我就不说,你别生气。”
白屿面色沉沉地垂下了眼眸,可实际上,暗处,他眼眸中却有亮光缓缓流动。
因为刚刚经过他的一番话,岑子鹿已经乱了,稀里糊涂之下,甚至还承认了两人并没有分手的结论,而这时,也正是他可以发挥,趁热打铁的时候。
他面色沉静道:“你真的想要我不生气?”
岑子鹿点了点头:“想……”
白屿:“那你接下来都配合我,诚实地回答我一些问题,可以吗?”
岑子鹿:“好……可你要是又叫我嫁给你,那我能拒绝回答吗?”
“……”看来她还是很聪明的。
白屿面色不改道:“能,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不逼你,所以我现在开始了,没问题吗?”
“嗯。”
既然可以不用回答“嫁不嫁”的问题,那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回……
“你喜欢我吗?”白屿认真地开口问道。
“……”岑子鹿噎了一瞬,下一刻也已经将心里之前想的话吃了回去。
因为不管她的先决条件说的多早,好像白屿总是能找到叫她招架不住的问题来质问她。
于是彻底没了哭的心思,咬了咬牙,她轻声道:“我喜欢……”
白屿轻轻笑了笑,目光缱绻。
岑子鹿急急地补充道:“可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喜欢你,但我依旧还是觉得,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喜欢就能一切好说的。”
“我明白,可我要的只是你喜不喜欢我的答案。”白屿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岑子鹿的脑袋,安抚着她着急的情绪:“第二个问题——”
“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依旧觉得,你是我的拖累,在我的身边就是耽误我的生活?”
“……”岑子鹿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本已经停止的泪意,此时又像是潮水般卷土重来,她死死地咬着唇瓣,过了许久,才终于声音颤抖地点了点头:“是。我一直都是你的拖累。”
“顾木恩的事情是这样,蓝雨研的事情也是这样,我沉睡二十五年容貌,之前记得我的人真的太多了。”
哪怕是现在顾木恩已经解决,蓝雨研可能后面也会平息,但未来那么长,岑子鹿没法说还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冒出来。
那到时候白屿又会怎么样?
再次为了自己奔波,为了自己一次次地豁出命去,那样的场景,岑子鹿简直不敢想象。
而白屿自然也明白,垂眸认真地看着微微颤抖的岑子鹿,半晌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已经将她抱到了怀中:“我知道你喜欢将事情想的长远,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直到现在还没将事情想透。”
“人活在世界上总有困难,不可能一帆风顺,而且你遇上麻烦我会尽心尽力帮你解决,那我遇上麻烦,你不是也会尽心尽力帮我解决吗?”
“之前我住院,你放弃一切细心照顾我,今天我在店里和别人打架,你也是不管不顾直接拿着扫把上来帮我,所以你不能只一昧地将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而一叶障目地看不到自己对我的帮助。”
“你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生活的陪伴,只要有你在,多大的困难我都不觉得会是麻烦,而且你要是真的担心连累我,那就把自己嫁给我吧。”
白屿笑着垂头吻了吻岑子鹿的额角,低声道;“这样我用戒指把你套住后,不管遇上什么麻烦,你都的跟我一起面对了,所以这么算起来,我也并不是那么吃亏。”
“……事情哪里能这么算的?”岑子鹿哭的双眼红肿,但是听着白屿最后缱绻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又哭又委屈的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用什么表情才好。
可是肉眼可见的,在白屿方才的那一番话中,因为他的那一句“你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我生活的陪伴”的话,她的情绪已经开始触动,发生了变化。
这一刻,情感终于压倒了理智,她真的真的,很想和白屿永远在一起。
岑子鹿抬起眼来,泪眼朦胧地看向了抱着她的人。
白屿再次吻了吻她的眼睛:“好,你说不这么算那就不这么算,一切我都听你,只要你高兴。”
“……那你再说一次最开始的话。”岑子鹿轻轻地动了动唇瓣,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小声说道。
白屿没听清:“你说什么最开始的话?”
“就,就最开始的话啊!”
岑子鹿有些着急也有些羞窘地红了脸,此时勇气也算是消失殆尽,他连忙开始打退堂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也真是疯了,这样的话哪里有女孩子主动说的?
岑子鹿捂着脸推开了白屿的胸膛,想要转身接着去找剪刀,可是下一刻,就像是突然清醒过来——
两人的距离还没分开便又再次靠近!
白屿紧紧箍着岑子鹿纤细的腰身,就像是一个高烧病人般,他双眸如火,浑身炙热道:“你说的……是不是要我求婚的话?”
“……”
“你愿意答应了我,对不对?”
“……”
“好,你不说,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白屿紧绷着脸,压低了声音,看着怀中此时红色已经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的岑子鹿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话音刚落,他也慢慢松开了环着她的手,下一刻却是拿着戒指,红了眼眶,跪在了地上。
“感谢上天让我有机会,将这枚戒指送给真正属于的主人——子鹿,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爱你一辈子,珍惜你一辈子吗?”
“……”岑子鹿终于落下了眼泪,点了点头。
*
有时候,感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会送到你身边的礼物,不管你如何抗拒躲避,该来的也总是会来。
戴着手指上漂亮的钻石戒指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尽管此时一切都仿佛已经尘埃落定,可是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还是充斥在了岑子鹿的心间。
毕竟她之前怎么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下半辈子,一冲动就全部地许了出去。
要知道,在一个小时前,她还是坚定的“分手党”,可是现在,迷迷糊糊地,自己竟然就又脱单成功,成为“已婚人士”了。
于是恍恍惚惚中地,岑子鹿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只能专注着手上的包扎工作,一个劲地盯着伤口,像是恨不得用了药后,自己这么看着看着就能让白屿身上的伤口自动愈合。
而对于她这些可爱的小心思,白屿完全知道,也心里喜欢地不行。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岑子鹿的口袋中,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却是忽然响起!随后,还没等怎么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的她也已经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
是蓝雨研。
或许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前,已经许久不曾联系她的人,现在又打来了电话。
而几乎不用细想,岑子鹿都已经能猜到接下来她会对自己说什么。
可是看了看白屿,下一刻,她还是接起了电话,随后就像是猜测中的那样——
手机刚被接通,岑子鹿只来得及“喂”一声,对面,成串尖锐的质问便已经像潮水般奔涌了过来:“岑子鹿!你可真是好心计啊!要不是我去承德大学,意外知道了白屿已经请假许久的事情,你还是不是还打算将你骗我的事情隐瞒一辈子!”
“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你说你愿意用结束这段感情的代价,来交换我永远不去骚扰白屿的生活,我看不上你,但觉得你至少还是个守信用的人,于是也相信了你的话,但是现在呢,现在呢!”
“难道你所谓的结束这段感情,就是离开一个城市,带着白屿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岑子鹿!你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特别可笑吗?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找过去是吗!”
“……”岑子鹿头疼地捂住了脑袋:“不是……这一切是误会,我没打算骗你。”
可是这事情的发展,不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蓝雨研却更加听不进去了:“你现在还敢说一切都是误会,你难不成是想要告诉我,白屿并没有跟着你离开,你们现在根本就不在一起?”
“……”
这还真是不能这么说。
岑子鹿为难地看了看白屿的方向,随后又瞧了瞧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抓耳挠腮地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说的话语。
可是没想到的是——
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下一刻,白屿已经直接拿过了她手上的手机,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话筒说道:“一切当然不是误会,我现在也正和子鹿在一起,不过这和蓝女士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你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还硬是要往我的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