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响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岑子鹿做事时一直专心,心无旁骛,所以在听见这声响时已经是后知后觉,而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就像是验证了她的想法一般,紧接着,前屋又接连传来了好几声的怒骂和搏斗声,让人听着便头皮发麻。
于是下意识地扔了手里搅拌糖浆用的大木勺子,岑子鹿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了后厨,向着混乱发生的前院跑了过去。
因为十几分钟前,为了给她拿包食物用的纸盒,白屿去了前头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所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异动,下意识地,岑子鹿的脑子里能想到的人,也只有白屿一个。
而就像是验证了她的担心和猜想。
下一刻在跑到食品铺的前屋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除了一片混乱之外,还有脸上已然挂彩的白屿。
应该之前发生了什么矛盾和人起了争执。岑子鹿所在学习制作蜜三刀的地方,是一家当地十分有名的食品铺子,老板是从事这项行业已经几十年的手艺人,为人淳朴实在,只专心工艺制作,所以这么多年了,店铺也开的并不是很大,用的只是自己家的一个前院,店里的伙计也都是家里人,统共不过一个女儿,一个外甥女两个小姑娘而已。
但是因为老板实实在在的手艺和高超的甜食技术,所以在当地,尽管他的店面小,可是生意却一点也不差,甚至就像是以前岑子鹿开的那家甜品店一样,不少人会从早上开始就在店门口等着排队,买他家的甜品,就怕来晚了会卖空。
而老板也总是凡事亲力亲为,几十年如一日,将小小的店经营的井井有条。
可是没想到的是,现在,岑子鹿刚一跑出来便发现原本整洁的店铺被弄得乱七八糟,几个高状的男人更是一边喊着“这家店东西不干净”,一边继续砸着东西。
一时之间,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店里老板的两个亲戚因为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此时皆是害怕地缩在角落,哭着想要报警,而前头,白屿正在全力阻拦这些男人对店里的破坏。
可毕竟一拳难敌四手,所以不可避免地,他的身上在这期间挨了对方的好几下,不但脸上挂了彩,就连挺拔的背影也有些狼狈。
而这样的一幕落在岑子鹿的眼中,几乎是叫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恍惚中,有一瞬间,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但下一刻,身体快过了理智,对着角落里两个女生低喝了一句“快点报警”的话后,下一秒,岑子鹿已经从一旁飞快拿过了扫地用的扫把,便立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加入了战局!
毕竟兔子急了也能咬人。
岑子鹿虽然外表柔柔弱弱,可是骨子里也是潜藏着一股野兽的狠劲,这一点在之前店铺两次被砸时就能看出来。
所以在大家意料之外的惊呼声中,下一刻,岑子鹿便直接用扫把打向了一个正要将拳头挥向白屿的人,紧接着,接二连三地,那几个高壮的男人陆续遭到了她的攻击。
岑子鹿刁钻地只用扫把打他们的脸,将他们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又气又火却又无计可施。
而这样一来,原本白屿被动的局面也被扭转了过来。
抽空应付之间,恍惚中,白屿好像还看了岑子鹿一样,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些意味深长又忍俊不禁的笑意,只是岑子鹿专心“打脸”,根本没什么时间理会回应,甚至后面,在察觉到不对劲,几个男人不再恋战,想要逃跑的时候,岑子鹿还凶狠地直接堵住了大门的位置,一副咬人兔子的样子,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好在,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十分钟后,警察便终于接到了电话,赶到了现场——
而专业的人员到了以后,那几个猖狂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再放肆了!
因为目击者众多,且形式如何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警察将那几个搞事的人直接全部带了手铐便带去了警察局,而经过一番盘查后,终于,事情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原来这次的这场闹剧,和之前岑子鹿店面被砸的事情是异曲同工。
因为在青州,岑子鹿学习手艺的这位老师傅为人实在,几十年都不乱涨价抬价,甜品的口味还做的出色,被很多人喜爱,忠实的客人还特别多,所以同行有几家店都在心里暗暗记恨。
于是这次,他们便干脆想出了故意闹事,用“店里的甜品不干净,吃了拉肚子”的名义,去砸店,想要叫这个老师傅的生意做不下去。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老师傅的店里只有两个女孩子做伙计,到时候连个能打的都没有,还不是随便这些混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届时砸完了东西,再骂几句顺理成章地走人,便是后面有什么问题,反正也抓不到什么,实在是一举两得。
可谁能想到呢……
事情根本就不像他们几乎的那么顺利。
一进店里,还没开始动手,他们就遇上白屿这块铁板。
他们说“店里的甜品不干净吃了去医院”,他便要他们拿出相关的医院记录,他们说“记录不在身边,没有带过来”,他便主动提出现在带他们去医院,要是检查出真的有问题,店里主动承担医药费。
于是说什么都被堵了回来,这些男人也面色铁青,干脆直接开砸!
但没想到的是,白屿不但能说,动手也是相当厉害。
一个人对战五个人,也不是不能勉强应付,后面来了一个生气的岑子鹿后,局势对他们就更加没什么优势。
现在坐在警局里,担心后面真的会背什么太大的处罚,没等警/察怎么逼问,这些人便立刻像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都交代了出来,于是就像是拔花生一样,一个带着一个,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全部被揪了出来。
而录了笔录,岑子鹿和白屿也从警局走了出来,来到了路边。
不过刚刚站定,岑子鹿便准备拦车带着白屿去医院,但就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下一刻,还不等岑子鹿伸出手来,身边,白屿便已经笑着拉住了她,将她的小手包在了宽大的掌心中:“不用着急带我去医院,我身上的伤并不严重,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可是你在店里被她们打了好几下。”岑子鹿板着脸陈述事实道:“就这样放着不管,难道就可以了吗?你是不是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我当然没打算放着不管。”
看着岑子鹿生气的样子,白屿失笑着勾了勾唇角,眼中的神色却是更加宠溺温柔:“我想要回民宿,让你帮我私下处理。”
“……”
岑子鹿红了脸颊。
这段时间出行在外,两人住的都是普通实惠的民宿,但并不是一间房间,且因为刻意想要冷落对方,所以岑子鹿从不曾和民宿和白屿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便连牵手都几乎没有。
可是现在……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白屿受伤,对于他的提议,岑子鹿蹙着眉发现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不但如此,有些糟糕的是,快刀斩乱麻地,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在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白屿便已经先一步直接带着她回了民宿。
但好在,拿着在药房买的纱布和药品准备进屋之前,岑子鹿还是及时地恢复了理智,停住了脚步,转而……去了白屿的房间给他处理伤口。
毕竟,带着“前男友”去自己的房间脱衣服上药,那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奇怪,也有些叫人会乱想,岑子鹿一向自制力薄弱,特别是在面对白屿的事情时,那就更是容易稀里糊涂地被带跑,所以去白屿的房间,帮他上完药后自己就离开,那样或许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差错。
而显然,她的这个想法白屿也大概心知肚明。
轻轻勾唇笑了笑,下一刻没有反驳什么,白屿也点头答应了岑子鹿的提步,转步去了自己的房间,用房卡开了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内整洁的布置,或许是因为在屋子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不知怎么,走进屋子的岑子鹿总感觉有属于白屿的气息在不断围绕着自己,叫她便连头皮也微微发麻。
于是一时之间,她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提出的那个想要去白屿房间避免问题的主意,是不错了……
可是人都已经进来了,再躲躲闪闪,也难免有些尴尬。
所以深深吸乐一口气,咬了咬牙,下一刻她也只能硬着梗着脖子,进了屋开始快速地拆开药瓶包装,准备赶紧将要做的事情做完,也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可就像是存心和她较上了劲,白屿去了厕所洗把脸的时候,岑子鹿发现自己怎么也拆不开药瓶外面的塑料纸。
于是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一再受挫的岑子鹿只能再次停下了原本的计划,开始满屋子找剪刀或是能拆东西的尖锐物品。
但没想到的是——
下一刻,她刚拉开白屿床边的床头柜抽屉,撞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
东西小巧精致,熟悉的外观,像极了是……电视上用来装戒指的求婚礼盒。
于是这一刹那,便是岑子鹿再沉着冷静,也不免彻底地呆愣了下来,几乎连呼吸都无法透出。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一阵脚步声也轻轻响起。
或许是同样没想到岑子鹿会看见这个这个精心准备已久的小东西,白屿原本自如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可是几秒钟后,他也释然地摇头笑了笑,上前了几步,当着还呆若木鸡的岑子鹿的面,将抽屉里的戒指拿了出来,打开递到了岑子鹿的眼前。
漂亮精美的钻石戒指,在不算明亮的室内也依旧散发着动人夺目的光彩。
岑子鹿彻底瞪大了眼睛,一颗脑袋都空了下来,耳边也不断一阵阵地传来杂音。
不可置信地,她看着盒子里乖乖躺着的戒指,又看了看唇角带笑的白屿,几次张嘴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不能控制地红了眼眶。
而与她此时的口不能言不同,垂眸定定地看着她,几秒过后,白屿缓缓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些宠溺,也带着一些羞窘:“本来想要找个很好的场合,打扮地帅气一点再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的,可是计划好像赶不上变化……”
他笑了笑,将盒子中的戒指拿了出来,认真正经道:“既然你看见了,那再藏着,好像也没什么惊喜了。”
“其实没告诉你,我准备这个小东西已经好几年了,感谢上天让我有机会,将这枚戒指送给真正属于的主人——子鹿,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爱你一辈子,珍惜你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