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饼在这件事里是受了委屈，可之前创业的时候，大家都没少受委屈，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是意气用事就能混出头的。
没看大饼最近也没提过要把许岑怎么样嘛，都是先以公司的利益为重。
大饼不会不分轻重，她现在顾虑的是……
“梁朔凡，你怎么看许岑这个人？我的确眼馋这二十万，可如果这二十万代表着甩不开的麻烦，那我宁可不吃这顿山珍海味。”
她说的轻松，攥紧杯柄的手却重的发抖。
对于铁公鸡来说，把钱往外推……简直称得上是剜心之痛！
七哥以前打趣她的时候还用过网上曾经很火的一个段子，说她出去不捡钱，就难过的跟丢钱了似的。
抬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舌尖上的苦涩很有效的激起了余总仅剩的清明。
对上梁朔凡打量的双眼，余雨菲怔了一下，要是她没看错的话，梁朔凡刚才看着她的眼神里……有赞赏？
赞赏我什么？
心里的话直接问了出来，梁朔凡捂着眼睛低声笑了起来：“傻姑娘，我很庆幸你没有被这区区二十万迷住眼睛。”
不然，我因为你留在这里，岂不是跟个笑话一样可笑？
“区区……二十万？”没有别的意思，余雨菲只是单纯的觉得有钱人说话……可真刺耳啊！
“可不就是区区。”梁朔凡说话间，起身绕到余雨菲身后，手里打火机盖子被他甩的啪啪作响。
节奏缓慢，仿佛有着某种特定的规律。
“你看到了什么？”他说着，把打火机拿到余雨菲身前，一个动作，淡蓝色的火苗在余雨菲眼前燃起。
很眼熟的场景，一如她最初套路他时，在煌记走廊里玩笑一般的催眠。
耳边是梁朔凡低沉的嗓音，余雨菲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嘴硬的回道：“看到了一个有点破的打火机。”
呵呵，想跟她玩催眠？做梦去吧！
感受到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微微颤抖，余雨菲得意的扬起下巴，想套路她？她要是会按照梁朔凡的剧本走，给他捧哏，让他有机会接着往下演……嗤，那她余雨菲这三个字就直接倒过来写！
这下看他怎么接着往下装13，余雨菲坏心眼的等着看好戏，没有扒拉开梁朔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她没动，可肩上的手却动了。
大手被其主人抬起，落到女人毛茸茸的头顶使劲揉了几下。
把余雨菲一头长发揉成个鸡窝，大手主人才心满意足的走到离会议室大门最近的地方。
他遥指被扔在余雨菲面前桌子上的打火机。
嘴角的笑容隐秘又痞气：“傻子，我让你看的就是这个有点破的打火机。”
见余雨菲坐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梁朔凡心情大好，开门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他那区区二十万连我这一个破打火机都买不下来，小姑娘，破打火机？知道什么叫纪念版吗？啧，送你了……”
自己有点好东西，也就不用对着别人的脏钱眼皮子浅了。
不过还好，余雨菲没有眼皮子浅，她很聪明，也没有让他失望。
梁大少爷走得干脆，从会议室出去之后直接就下电梯去停车场取车回家了。
徒留余雨菲独自一人僵在会议室，下班时间，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她看着被随意扔在自己面前的破打火机，随意到有些侮辱它的身价，扯扯嘴角，她倒是想很有骨气的抓起来朝梁狗的背影扔过去。
……好吧，她没那个骨气……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就灰溜溜的把这玩意儿装自己包里了？”餐厅包厢内，宋容嫣笑的跟在嗓子眼里塞了一只尖叫鸡一样刺耳。
余雨菲烦躁的朝她扔纸巾。
没本事扔纪念版，她还没本事扔餐纸巾吗？
宋容嫣咯咯咯母鸡下蛋一样一边乐一边往旁边躲。
等她笑够了，余雨菲也已经把她最爱吃的那道菜吃干净七七八八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宋容嫣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埋怨她。
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好几天没敢联系余雨菲，算是托了梁朔凡的福，余雨菲今天郁闷的不行先一步打电话约了她。
看余雨菲也不说话，只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使劲吃东西，宋容嫣眼神放柔，摁铃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菜。
“不用，我这些够了，吃不了那么多。”余雨菲忙拦住她。
宋容嫣把点菜用的平板还给服务员，客气的说：“先这些，麻烦了。”
服务员小心带上房门。
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宋容嫣揉揉身边余雨菲的头顶：“没事，我今天还挺饿的。”
几天没见，宋容嫣的眼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余雨菲看着她消瘦的侧脸，心疼的说：“汪权还是非得离婚？”
她不相信宋容嫣真的不爱汪权，感情里的事情，谁又能真的说得清呢。
宋容嫣看似总是在作，缺乏安全感又不宜室宜家，可余雨菲身为宋容嫣的好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看不到宋容嫣为这个家庭的付出。
汪权是个工作狂，宋容嫣大部分时间都在查岗中度过。
余雨菲就经常见宋容嫣喝酒喝到一半，看时间到了就会马上正色去给汪权打电话，说的无外乎一些鸡毛蒜皮，交待自己行踪，询问汪权什么时候下班。
她看起来不着调，可一个人如果真的只有玩心，又怎么会日复一日那么准时的去眼巴巴给自己正在加班的丈夫打一通毫无营养的电话。
说自己在外边玩，也不过是想让汪权紧张而已。
幼稚的姑娘。
可同样的手段用多了，总会让人习惯，或许一开始汪权听到她在外边喝酒，会紧张，会放下工作过来找她，可时间长了，最后也只剩下一句句以‘知道了，早点回家’为结尾的告别句。
余雨菲认为宋容嫣是爱汪权的，只是宋容嫣这人别扭，不会表达还公主病。
汪权一个大直男也猜不到宋容嫣每天都在想写什么，工作忙起来，就更会忽略宋容嫣的想法。
除了余雨菲这个旁观者，没人知道，宋容嫣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有多凄凉。
连那间堆满了玩具的婴儿房，也是宋容嫣拽着她两个人去挑的。
“嗯，要离婚。”宋容嫣声音缥缈，映着窗外的繁华背景，无端的让人心疼。
心疼又可气。
余雨菲给宋容嫣夹了一块蜜汁排骨，恨铁不成钢的说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之前蹦的再高，只要你能落地，汪权都没说什么。
这回好了，直接捅开房顶蹦天上去了，想回来都没办法落地。”
她也不想揭宋容嫣伤疤，可再这么下去，这俩人可就真离婚了。
“和汪权好好谈谈呢？容嫣，你……你别端着，我知道你，汪权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比你成熟了太多，只要你和他好好解释，他……会包容你的。”
她能怎么说，明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好友的过错，竟然还想赌汪权的好脾气。
余雨菲从来没有这么立场不正过，她说得结巴，眼底带着无奈的焦急。
宋容嫣知道她的性格，以余雨菲的为人，现在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在为难她了。
余雨菲没有点着自己脑门骂自己，已然是放自己一马了。
她温柔的给余雨菲倒饮料，神情释然：“别操心我了，能努力的我都努力了，现在这个结果，我并不是不能接受。”
“你接受？你怎么接受？”放下筷子，余雨菲试图让自己尽可能的心平气和跟宋容嫣说话。
她要怎么跟宋容嫣说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要怎么和宋容嫣说错过了汪权，她也许这辈子都找不到那么包容她的男人了。
宋容嫣不说话，只苦笑着低头给她夹菜，忙忙碌碌的就是不愿意正面跟余雨菲谈这件事。
挫败的重新拿起筷子，化气愤为食欲，余雨菲一口好牙把宋容嫣夹到嘴边的海蜇咬的嘎吱作响。
宋容嫣今天的情绪不高，余雨菲因为工作，也没有出去接着玩的兴致，打开家门，把自己重重的摔进沙发里，整个屋子灯火通明，好似这样就能驱走她心里的恐慌一样。
都有这种经历，尤其是独居的单身女人，每次回家都会打开所有灯的开关，一瞬间的明亮不仅仅会驱走身体里的疲乏，还会驱走深夜归家独自走进黑暗封闭空间的恐慌。
余雨菲胆子不大，也承认自己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以至于现在每次回家晚，面对黝黑的房子，她都会脑补着是不是有歹人会偷偷藏在哪。
这么想着，她倒是想养条狗了。
一条可以等她回家的陪伴犬。
最好体型再大点，这样不仅安全，可以看家护院，还有安全感。
想到这，她抱起抱枕在沙发里滚了一圈，觉得自己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先不说她没办法处理狗狗的吃喝拉撒，就是养狗就得遛狗。
尤其还是大型犬。
她连遛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更甭提遛狗了。
想法很好，操作起来太多困难，为了狗子的生命着想，她还是别辣手摧狗了。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无声无息了好久，手下无意识的掏出被放在包里的贵重物品。
一下一下学着梁朔凡的动作甩着火机盖儿，咬咬牙，余雨菲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余小姐？”
电话那边的声音略微冷淡，余雨菲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汪权叫她是跟着宋容嫣一块儿叫菲菲。
后来宋容嫣装作吃醋，跟汪权说这个小名只有她能叫，汪权也就从善如流的叫她雨菲。
谁能想到呢，毕业几年，沧海桑田，再打电话的时候，汪权对她的称呼早已变成了最疏远的——余小姐。
她和汪权之前肯定是没有任何暧昧的，可就朋友来说，汪权这样疏离，也足以让人叹一句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