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梁朔凡才不信余雨菲会没事闲的主动过来找他呢。
他在余雨菲心里是个什么定位，余雨菲平时对他是什么样，梁大少爷心里头可明镜似的。
看马儿吃饱了，余雨菲也不和他磨叽，嘴唇轻启，直接说明白自己的来意：“我需要和许岑谈一谈。”
再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
况且她来之前也和大饼沟通过，当时把钥匙给七哥，让七哥开的车，她坐在车后座给大饼打电话，大饼的意思很明确，要钱不要脸。
但是也不能太不要脸。
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是在为难余老板，猖狂的笑声夹杂着早餐店上菜的吆喝声，烦的余雨菲纳闷自己之前怎么就交友不慎，被他体面的外表蒙蔽，弄这么个东西回公司跟她卖蠢。
“真要联系许岑？”
意识逐渐飘远，梁朔凡的问话模模糊糊，余雨菲听到自己回答：“嗯，尽快。”
许岑没想到自己会接到梁朔凡给他打过来的电话，在这之前，他甚至怀疑梁朔凡把他拉黑了，梁朔凡把对他的不耐摆在明面上，碰了几次壁之后，他也没再给梁朔凡打过电话。
尤其上次从余雨菲公司回来之后，他满心自得以为很快就会得到回复。
……并没有。
最让人无奈的是，因为之前他用错了方式，现在他连找邱立冬帮忙的底气都没有。
余雨菲不按常理出牌，她或许是个不错的上司兼工作伙伴，却不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合作伙伴，许岑不知道要拿出什么，才可以打动她。
可以说，梁朔凡打过来的这通电话，让许岑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堵车。”走进咖啡厅，许岑因为心情好还顺便买了咖啡店门口卖的一束鲜花。
在梁朔凡的白眼下，余雨菲接过许岑送过来的鲜花，每一朵开的都正是好时候，让人看着就觉得欣喜。
她无奈的想，要是许岑早这么对齐澜，说不定他们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余总，今天叫我来是不是我的事情……有转机了。”他大概弄明白了余雨菲会喜欢的说话方式。
聪明的放弃了拐弯抹角的谈话，也放弃了用语言陷阱套话挖坑，这一次他们双方的谈话氛围，在许岑的努力下，空前的和谐。
也许是鲜花真的对女人管用，余雨菲今天的态度也格外的温和。
“徐先生，你怎么不认为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要谈解约的呢？”见许岑自从来了咖啡厅，就开始忙前忙后的点东西，余雨菲忍不住泼他冷水。
许岑配合的做出震惊的表情，表情只维持了一瞬，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丧且颓废。
余雨菲眼底有笑意闪过，她很好奇，许岑这样的人，如果他想，他完全也有能力去逗女孩开心，她不认为许岑刚才的表现是因为对今天的事情太过开心以至于难得放飞自我，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面的性格，哪怕其中的某一面只在人前展露很短的一段时间。
可有就是有。
余雨菲坚信有趣的灵魂每个人都有，端看这个人本身愿不愿意在你面前继续展露。
她回忆起齐澜跟他们诉苦时的样子，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刻着生动的恼火与深入了解许岑后的失望，齐澜不是演员，那就是她真实的外露情绪。
这代表什么？
吃着甜品，余雨菲很突兀的问了许岑一个问题：“许先生，你真的喜欢齐澜吗？”
许岑笑了，眼镜反光遮挡住他眼里大部分神采，他语气轻松，看起来完全不懂余雨菲怎么会问出这么好笑的问题：“余总，你叫我许岑就好，我是立冬的朋友，你和立冬交好，有这层关系，难保我们之后不会成为朋友。”
这种拉关系，倒是比暗搓搓的把邱立冬拉出来踩，让人听着舒服得多。
许岑其实很会聊天，气氛轻松，他说话的态度也跟像对朋友一样随意：“既然是朋友，我也没什么可跟余总藏着掖着的，我很好奇余总怎么会以为我不喜欢她，我要是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
他不愿意提齐澜的名字，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道：“我如果不喜欢她，那她逃婚之后最应该松口气的就应该就是我了，乐见其成的事，我又何必砸钱找人费心费力的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余雨菲心里的怀疑……更深了。
包括许岑调整之后的坐姿，带着明显的防备。
也不是审犯人，既然许岑想和她套近乎当朋友，她也没必要非得和他划清界限。
毕竟朋友之间，才好沟通不是。
她支着下巴，眼神里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看起来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理智又舒缓：“许岑，既然是预定朋友，那你也别叫我余总了，叫我余雨菲或者雨菲都行。
事实上，我昨天见过齐澜了，所以我决定今天来见见你，你也知道，之前我们的合作之所以不顺利是因为你拒绝和我们沟通，所以今天，许岑，我是抱着很大的期望来的。”
她的隐藏意思没有说出，但以许岑自来习惯藏话的丰富经验，余雨菲相信他听得明白，这是她给许岑的最后一次合作机会，一旦许岑没有抓住，还是那样对他们消极应对，那她不会再管这件事。
没人喜欢找虐。
她也不是社区大妈，闲着没事干，有点什么事上赶着帮着处理看热闹。
许岑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垂下眼睛：“你见过她了？她还和那人在一起？”
旁边玩手机的梁朔凡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许岑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说得跟之前派人打张陆这事不是他指使的似的。
余雨菲叹口气：“许岑，其实你并不喜欢齐澜吧。你先别激动，我们今天把话都摊开了说。”
梁朔凡也被余雨菲吸引了注意力，收起手机，他刚才没有阻止余雨菲说昨天见过齐澜，但他很好奇，余雨菲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许岑并不爱齐澜。
许岑在齐澜逃婚之后的表现，可看不出丁点不喜欢的影子。
许岑抬头看向余雨菲，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瞬。
“我昨天见了齐澜，当然也从齐澜的角度，大致听了你们的事情。
从我们公司接了你的委托开始，包括仅仅见过你的这几面，许岑，你给我们这边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因爱受伤，封闭自己，因为被爱人背叛受到刺激所以心理问题相对严重偏激的客户。
无助的客户。
可是你在求助完我们之后，办出来的事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给自己定下的人设，你并不无助，也并没有如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颓废到任由自己随波逐流。
相反，你仍旧处在对于你自己很舒适的自律状态里。你还是很会算计，包括你一直不信任我们，这大概也是一种对于自身的严苛，因为你不允许自己盲目的去依赖一家并不知道底细的公司，哪怕是装出来信任我们，你也打心底接受不了。
因为你不喜欢可能会脱离你掌控的事情。
或许你能说这是你的习惯，你不信任我们是因为你本来就多疑，因为生活使然，因为经历使然。
可你别忘了你的人设，颓废到了无生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能出气你都会暂时抛下理智去拼命抓住。
人设是给别人看的，我不知道你想给谁看，但总之，在我们这……朋友，因为你的别扭性格，所以你的马甲，掉了。”
这大概也是许岑能和邱立冬做朋友的原因，极度的洁癖与极度的自律，他们两个能交上朋友，还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天作之合。
足以互相体谅。
余雨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可再温和，也掩盖不了他现在在扒人马甲的凶残事实。
许岑没领教过余雨菲的厉害，梁朔凡倒是经验丰富。
透过许岑，他能看见自己当初被余雨菲三两句扒下马甲的狼狈，这事摊自己身上，当时是怎么想怎么生气，可现在看别人倒霉……
浑身舒畅。
梁朔凡勾起嘴角又给余雨菲叫了一份她刚才吃的挺多的甜点。
“我……”许岑被余雨菲这一连串的话直接给打懵了，自视甚高的人总有一个通病，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心思会被别人猜到。
他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只有他一个人是聪明人。
可当他有一天被自己心目中可以耍的团团转的傻子驴了，那这个聪明人的三观，崩塌的也会比正常人更加剧烈。
余雨菲好似能看见许岑眼镜片背后隐藏的瞳孔开始控制不住的发颤。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你无法证明我不爱齐澜，也说不出我借着这件事立那劳什子人设有什么用。
余小姐，你们公司办理委托的时候，都是靠猜的吗？”
许岑现在没照镜子，他只是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始反驳余雨菲，也只有坐在他对面的梁朔凡和余雨菲能够看出来，他现在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到底有多心虚。
余雨菲摇摇头：“我的确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推测，在你身上，也在齐澜身上，得出来的推测。”
许岑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安了心，他喝了口咖啡，放松心情之后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归于平静：“既然是推测，雨菲又何必说出来浪费时间，我们今天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没人会被他拙劣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余雨菲红唇轻启：“齐澜说你不爱她。”
“我怎么不爱她了？”许岑揉着太阳穴，疲惫的反问，声音虽然疲惫，心里却因为余雨菲不再抓着刚才的人设话题不放而生出放松。
余雨菲歪头，眼神狡黠，看，她又证明了她刚才的推测是对的：“许岑，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