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岑现在完全是被余雨菲牵着走。
余雨菲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下一下，动作慵懒：“我说你马甲掉了的时候，你激动的跟我骗你钱了似的，但我说你不爱齐澜的时候，你反而平静下来了。
况且，我还说那句话其实是齐澜说的。
许岑，你没爱过一个人吧？有过爱人的人都知道，在分开之后，最容易爆炸的雷点就是被人否定你曾经的付出。
你想想，你曾经那么爱一个人，然后被背叛，你也表现的这么伤痛，可这个时候有人出面否定了你对这段感情的心意，不仅仅是这个陌生人在否定你的心意，你曾经深爱的人也矢口否认你曾经的付出。
许岑，你要是真爱她，你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平静呢？”
余雨菲在心里叹息，只有一个原因啊，许岑根本就不爱齐澜，或者说他甚至没爱过齐澜，一直都是齐澜的自相情愿，齐澜对许岑一见钟情，齐澜追许岑追到两人确定关系。
许岑一直都是在被动的接受，所以在齐澜的视角里，许岑没有跟她展现过丝毫的个人魅力，许岑对她木讷、冷漠，连约会也要精确时间，因为……他不耐烦应付你啊。
傻姑娘。
三个人的角落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连一直看好戏的梁朔凡都被拉进了这种怪异的氛围里。
他侧头看向一直在吃的余雨菲，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疑问，这么能吃，这小个子到底是把东西都吃哪去了。
感受到梁朔凡的视线，余雨菲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道：“我昨天看见齐澜的时候就一直在纳闷，纳闷你既然有能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他们，为什么每次都只是打他们一顿。
除了把他们逼得东躲西藏之外，你没有再做任何事情，许岑，你对于他们的反应，并不像你演出来的这么深恶痛绝，你的手段有所顾忌，你表现的也没有你说出来的那样，有着鱼死网破的心。”
当然，也丝毫没有爱意，不怕打手误伤自己曾经的爱人，也没有把爱人抓回来、哄回来的意思，许岑猫捉老鼠一样看着齐澜和张陆每天过的贫困潦倒，惶惶不可终日。
然后他坐在钓鱼台上笑，还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很绝望，很无助需要帮忙的样子。
许岑这个人，足以让看破他的人齿冷。
她说完，也摸不透许岑会给她怎样的回应，是继续装傻不认，还是恼羞成怒之下口不择言。
不过应该不会翻脸，因为余雨菲大概察觉到了许岑现在为什么会放低身段又想和他们重新合作的原因了。
是奔着梁朔凡，但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样。
果然，许岑在余雨菲说完话之后，低头想了良久，等再一次把脸抬起来的时候，他伸手摘掉了一直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余雨菲在脑海里很中二的配了个‘封印解除’的bgm。
被自己逗乐，也看见了对面许岑眼里的冷漠，摘下眼镜的许岑，大概就是封印解除了，这好像是一种心理暗示，戴上眼镜他维持着自己故意演出来的人设，摘掉眼镜，他变成了正常的自己。
当然，这种正常在平日里梁朔凡看来，仍旧是不太正常的。
顾不上梁朔凡的反应，许岑专注的看向余雨菲，摘掉眼镜的眼睛带着漠然的清冷味道，一瞬间，余雨菲明白了齐澜第一眼是怎么看上的许岑。
想想也是，在昏暗的酒吧，周围连空气都散发着暧昧，人们闹哄哄的凑在一起玩闹，堕落、颓靡，背景音乐震耳欲聋吵得人心烦，也就是这个时候，许岑出现了，这个人光是坐在那就和酒吧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气质冷淡，那双眼睛看着你就好似没有感情的神祗怜悯的垂青着庸俗的凡人。
齐澜这样的小姑娘，最吃的就是这套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许岑故意诱惑的齐澜，只能说，齐澜就跟个傻狍子一样，傻乎乎的被吸引，然后被自己脑子里的幻想打动，一股脑栽进许岑怀里，最后才惊觉，这不是神祗，这是木雕，僵硬到没有感情的。
许岑不知道余雨菲在自顾自的想些什么，他只是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余雨菲，轻声说：“你说的对，我不喜欢齐澜，我不喜欢蠢货，余总，如果追我的人是你，我想我说不定会爱上你。”
他撩的用心，梁朔凡反击的也用力。
梁狗只是坐在那，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以让许岑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了。
来回打量看似互不搭理的两个人，许岑眼神饶有深意。
“雨菲，我很好奇，你既然看明白了这么多，那今天为什么还要约我过来，你也说了，我看中马甲远比看中齐澜多的多，这就表示我其实不需要真的去怎么报复齐澜，不过是利用她演场戏而已。
那你们公司能做到的部分就会变得微乎其微，说句不好听的，我之前为什么一直在回避和你们公司的合作，不仅仅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们，性格使然。
更是因为你们只是我达成目的的一环，或许你们公司没有能力，老板没有这么聪明，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可坏就坏在，你们太有能力了，明明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并不重要的一环，却可以凭着这零星的信息，拼出他一直都想极力掩盖的事实。
虽然谈不上坏了他的好事，可这种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总是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这么一回想，余雨菲的存在让他之前的回避简直就跟笑话一样的可笑。
“我也是才看明白。”说到这个，余雨菲就无奈，她也是刚才察觉到不对之后，才在脑袋里把这些日子攒的疑点全串联起来的，不过就算她很早就想明白了，她今天也仍旧会把许岑约过来。
和许岑的合作，不能一直这么冷处理。
之前她是不明白许岑的用意，想着大家总要坐下来把话说明白，现在知道许岑的用意了，想通的时间点却又不对了。
好在，还可以补救。
余雨菲调整了一下思路。
“许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那二十万是你为之前的事情的赔礼，那要是我们接下这二十万，你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之前余雨菲或许会相信，许岑后加的二十万只是用作赔礼，但是刚才把话说开了，她再天真的觉得这二十万是赔礼钱，那她和齐澜也没什么两样了。
“做什么？二十万是赔礼钱啊。”许岑说的平静，眼里的深意却深的余雨菲背脊发寒。
余雨菲不想再跟许岑你来我往的试探，她开诚布公的跟他说：“许岑，在你曾经的计划里，我们公司并不需要有什么实际上的功能。
……说句难听的，我们公司之前对于你来说，就是鸡肋，你需要我们来装点你的人设，让别人看到你的确在着手报复。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公司在你这里，并不具备任何不可替代性，没有我们，你还可以找别人装作想要报复齐澜的样子。
所以你之前对我们公司的态度不好，也可以理解。
而我现在的顾虑就是，你因为梁朔凡对我们公司重新燃起合作的欲望，所以才会用二十万想要把之前的矛盾抹平。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旦我们拿了这二十万，你这回就是真的有需要于我们了？而我们，又在你新的计划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鸡肋还是炮灰？”
这钱烫手。
余雨菲说的太过直白，许岑看着她眼中带光，不等他说话，余雨菲突然福至心灵。
她猛地睁大眼睛：“许岑，你不会是想用二十万来买你和梁朔凡的关系吧？”要是这样，那这二十万的目的就有解了！
许岑看不上他们公司，肯定也不会隔一段时间又突然看上了，他们公司一直都没变，之前打动不了许岑，之后也只会一如既往的入不了许岑的眼。
公司没变，许岑的态度却变了，在这中间唯一出现的变故就是梁朔凡，许岑因为梁朔凡的出现才开始想要重新和公司好好合作，那就说明，他冲着的一直都是梁朔凡。
而他又不喜欢齐澜，他的计划原本就不是冲着齐澜去的，齐澜只是开启计划的垫脚石，事实上她对于许岑来说无足轻重。
所以许岑想要接近梁朔凡，一定不是为了请梁朔凡帮他收拾齐澜，杀鸡焉用宰牛刀。
那就代表着……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因为出现了梁朔凡这个变故，使他想到了可以更好完善原本计划的新计划，而这个新计划，需要搭上梁朔凡的路子。
他们公司给了许岑一个惊喜，把梁朔凡拉到了许岑面前，让许岑改了初衷，所以他不再冷遇他们公司，他想通过他们公司，花二十万搭上梁朔凡。
二十万不是给大饼的赔礼钱，是给梁朔凡的态度钱，因为梁朔凡也在他们公司供职，所以哄好公司，也就相当于哄好了梁朔凡。
二十万也不是用来缓和关系重新合作用于报复齐澜的佣金，齐澜在许岑心里至始至终都不用要……她们之前，都想偏了。
或许只有梁朔凡明白了许岑的意思，所以他才会不希望她接下这二十万，并表示自己一个打火机就超过二十万，这二十万他看不上眼。
梁朔凡看不上眼的……到底是二十万，还是许岑用二十万买他态度的行为？
余雨菲抬头呆呆的看着梁朔凡，梁朔凡啧了一声，说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打了个响指给她又叫了一盘甜点。
嘴上虽然抱怨，眼里的得意却怎么都隐藏不住。
许岑坐在两人对面，半晌，才低低的叹了一句：“梁朔凡，有时候我真的嫉妒你。”
怎么他旁边的女人就是个草包，梁朔凡身边的……精明的吓人。
怕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小瞧余雨菲和她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