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想明白之后，倒是不再强撑着和梁朔凡杠，他现在想的挺明白，反正梁朔凡现在自己送上门了，正好能弥补他们部门的短板，他要是因为拉不下面子把人往外推。
那他得傻到什么样？
“梁经理，你说。”他先退了一步。
梁朔凡朝小胖点点头，小胖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在他爸公司没少混日子，见惯了那些老油条没什么真本事但守饭碗却守的严实。
一个个看似体恤下属，提拔手下，可一门心思全在自己那一亩山分地那，生怕手底下人出头把自己给挤下去。
想到这，他看着余雨菲的的眼神带上了探究，他很好奇，余雨菲手底下的人，会把公司利益放在自身利益之前，究竟是因为这是一个新公司，还没被腐化，还是因为这群人，本身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胖点的奶茶到了。
喝着被硬塞到手里的奶茶，梁朔凡皱眉叼着吸管：“我看过小胖传上来的关于许岑的资料，大体上都对。”
小胖眼神一亮，不等他张口吹嘘自己，梁朔凡紧接着又泼了一盆冷水：“对是对，不过都是对外能查到的东西。”
小胖狠吸一大口奶茶，愤愤不平的道：“许岑就一家里有点闲钱的富二代，经商也没什么出彩的天赋，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他的情绪倒不是针对梁朔凡，是现在真打心底不喜欢许岑，眼下听梁朔凡的意思好像许岑这人还挺复杂。
……不是他瞧不起人，是真觉得不至于，从他对许岑的调查资料上看，许岑配不上复杂的人生。
梁朔凡说：“我先说说许岑此人吧，这估计也是你们第一次要靠别人来了解合作方。”
这话真的真实，真实到在场几个人脸上都火辣辣的臊得慌。明明梁朔凡也没指着鼻子说他们无能，可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前一阵他们还防梁朔凡跟防贼似的，结果现在还真就有求于人家了。
小胖默默的掏出手机又定了一桌下午茶，虽然大出血，可做人总得分得清好赖，梁朔凡现在帮的是他应该负责的工作领域，他捡现成的已经够打脸的了，要还不识相，那就真白长这么大体格子了。
胖爷可不想让大饼背地里埋汰他体格大心眼小。
摘掉之前对于梁朔凡的有色眼镜，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胖爷肚子里也大约也撑得下个皮艇的。
梁朔凡不知道小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他勾起嘴角：“你们从那些基本资料里也应该能知道，许岑其实实质上和我没什么区别，吃穿都靠家里，自己啥也不是。”
余雨菲：“……”她也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说自己啥也不是还这么高兴的。
显然，梁大少爷真的很高兴，他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神情餍足手里还拿着刚才他被他嫌弃到不行的大杯奶茶。
“不过许岑和我不一样，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反正没人敢当面跟我这找晦气，可许岑许公子就有点虚荣心过剩了，他特在意别人的眼光，就是那种别人说他胖，他能节食好几天不吃饭的那种人。”
当然，这就是个比方，他们都知道许岑不仅不胖，看起来还很清瘦。
不过这比方打的确实漂亮，最起码连包子都明白许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
“那不是虚荣心过剩。”余雨菲忍不住打击道：“那是要脸，正常人都是要脸的，自然在意自己的名声。”
梁朔凡挑眉，反正余雨菲也不是第一次说他不要脸了，他没什么可接受不了的。
梁朔凡接着说：“总而言之，许岑这人孤僻，自尊心过剩，自视甚高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也正是因为他太会得罪人，以至于现在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
“那你说的，我查到的只是明面上的信息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许岑是私生子？”小胖不相信事情会狗血到这种地步。
可如果不是因为许岑是私生子，那许家又何必费心思给许岑遮掩，还弄出一堆梁朔凡口中的对外能查到的信息。
关于许岑，许家想背地里遮掩什么？
梁朔凡叼着吸管，含含糊糊的否定小胖的猜测：“他当然不是私生子，他要是私生子哪还能那么傲气，小朋友，有时候并不是缺什么，才会拼命装作有什么来撑面子。”许岑的自视甚高是有道理的。
不是所有缺钱的人，都会因为自卑而去装大款。
相反，你以为他在装大款，或许他真的就是有些家底。
“什么意思？”被叫做是小朋友，小胖选择性的咽了下了这口气。
梁朔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恶作剧般的笑意：“小胖，你以为许岑那个不合群的死样子，为什么活到这么大都没被人给坑死？他不用摁下恶心出去交际，不用到处添个脸给人家装孙子，许家不过是个三流暴发户，你以为北海市那么多人看那小子不顺眼，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动手教他做人？”
小胖诧异的看向梁朔凡，梁朔凡今天要是不说，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许岑有背景？”余雨菲直接抓到了重点，并且一下就明白了梁朔凡想要说什么，一定是许岑有背景，而不是许氏这个梁大少爷口中所谓的三流暴发户有什么值得别人忌惮的地方。
毕竟许氏要是真值得被忌惮，也不至于在梁朔凡眼里还只是个三流。
可许岑……真的能和许氏拆开来看吗？他现在可还靠着许氏混日子呢。
“好奇吗？”知道自己勾起了余雨菲的兴趣，梁朔凡恶劣的截住了话题。
扫了一圈瞪着眼睛嗷嗷待哺的几个人，梁朔凡笑的更开心了些。
钓鱼这种事情，总是要愿者上钩的。
尤其还是余雨菲这种不怎么爱吃鱼食的，这就需要渔者倾入更多的耐心了，反正，他有足够的钓竿，也有足够的耐心，对于钓鱼这件事，废的心血越多，鱼儿上钩之后带来的满足就越让人惊喜。
他自认是个好的垂钓者，有足够的精力也有足够的耐心。
可梁朔凡却忽略了，他愿意钓，别人却不一定愿意做那池子里心甘情愿咬饵上钩的鱼。
余雨菲看了梁朔凡一会，然后把奶茶放到桌子上，沉闷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她对着小胖，笑得慈爱：“胖胖，考验你能力的时候到了，梁经理既然已经把调查的大方向指出来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小胖先是茫然的看着她，在明白过来余雨菲的意思之后，眼神晶亮，小眼聚光，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他不知道余雨菲会这么说纯属是因为不耐烦接梁朔凡的茬儿，也不知道余雨菲是因为眼下并不看重许岑的案子所以才并不在时间上着急，可以交给他慢慢磨。
他只以为余总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是因为打心底相信他，相信他的工作能力，所以才愿意再一次把这件事交到他手上。
一时间，小胖感动的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给余雨菲下军令状保证自己这次肯定不会再出岔子！
之前没查出许岑的蹊跷是他挖的浅了，可梁朔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查不到的？！
这要是再查不到，他也趁早别吃这行饭了！
梁朔凡压根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展开，合着他在这说了一通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自己费心种下的果子，闹到最后果子还能被别人给摘了？
头疼的看着这一屋子气氛欢乐没觉得余雨菲这么分配有什么问题的同事们。
梁朔凡再一次对这间公司的‘和睦’深有体会。
小胖能这么自然的把果子接过去，脸上的表情不带一丝心虚与得意，显然不是第一次‘临危受命’了，他是获利人，他没什么表示情有可原。
可周围同事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或者疑虑的表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所有人都对余雨菲的指派没有一点异议。
他们习惯了。
这种习惯看似轻易，可梁朔凡却知道，这种习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代表什么？
代表这群人里，没有人想着抢功，代表他们的确是在认真开会，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含沙射影拉帮结派彼此之间藏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这是他见过的，最不正经的会议，却也是他见过的，最正常的会议。
看着满桌子的吃的，梁朔凡的表情变得复杂。
这些人一个个看似不务正业，却的确是在实实在在的把心往一处使，他们不会思考自己在这个项目里出了多少力，又能换取多少利，他们只是一门心思凑到一块，想着如何最优的解决这个案子。
没有私下抱团，没有把心思都放在拉帮结派给别人设陷阱上。
因为他们对余雨菲有着绝对的信任与尊重，所以才会在余雨菲把果子交到小胖手上之后，没有任何人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哪怕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对于许岑身世这件事——这个果子，因为他梁朔凡的关系，现在就已经成熟到百分之八十了，只要小胖努努力奔着这个方向挖下去，成果必定喜人，而那时的功劳就会归到小胖身上。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也没人想着蹭点好处说要和小胖一起查，这里人心和睦的不像是一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