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其实早就放出来了，谁放的，没人知道，总之许岑是个棘手的，哪怕看他再不顺眼，也没人愿意当第一个下手收拾他的出头鸟。”
谁知道那位什么时候想认亲立威呢。
谁愿意没事闲的惹个护犊子的寡妇呢？是酒不好喝还是钱不够多？
梁朔凡说话间眼神看向被他随意扔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安静的闪烁了好一会，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等‘许岑’这两个字在屏幕上消失之后，梁朔凡抬眼压下眼底的轻慢。
“行了，这件事还是交给小胖，反正客户也不着急，咱们总不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七哥一会有事，说完这句话就往嘴里塞吃的准备先垫个肚子省的一会没时间吃饭。
小胖和大饼对视一眼，仔细一想七哥说的也对，他们现在因为许岑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别的项目也被搁浅了，就因为许岑是个大客户。
可大客户压根一点都想不配合，只想找个地陪陪他一起吃喝玩乐走出失恋的创伤。
多简单的工作内容，他们还不领情，非得特意开会打着为客户好的旗号要把这件事往复杂了弄。
咸吃萝卜淡操心，大客户还不需要，他们操半天心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挫败，耸耸肩，一场严肃的会议终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下午茶。
余雨菲不好意思的看向小胖：“胖胖，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相亲中途拎回来开会，开完会还给人增加工作量，亏她以前还自认自己是个挺人性化的老板，现在一反思，臊得慌。
她好意思说，小胖都不好意思听，大家都这么熟了，谁不知道谁啊，余总从小到大处的好的俩朋友。
一个绿茶属性挖了她自己的墙角，一个公主病晚期性格还浪到飞起，他最近可真没得罪余总，怎么就准备要这么害他。
尴尬的咳嗽两声，余雨菲从小胖那张胖脸上看出了对人性的谴责，咽了口吐沫，她也不再提要给他介绍对象，避开小胖控诉的视线，余雨菲难得底气这么不足。
看小姑娘低着头露出细白的颈子，泄愤一样拿着叉子捣面前盘子里的甜点。
梁朔凡心里有股子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想笑又想不通自己在高兴什么。
余雨菲总会把自己伪装成强势的样子，难得有这样幼稚的时候，啧，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
桌子上的手机屏再一次亮起，刚消停下来的两个字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
大手利落的把手机翻了个个儿，对上余雨菲疑惑的视线，梁朔凡顺手给她碟子里又放了一块甜点。
和他最开始吃的那块长得一样，估计口感也是一样的难吃又粘牙。
他眼神温情，声音放缓：“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两分钟后，余雨菲的碟子里又增加了一坨被戳烂了的甜点泥。
“余总。”
门外前台敲门，余雨菲下意识看了一眼满桌的食物。
入目所见，一片狼藉。
“进。”张嘴吐出一个字，也不在意会议室里这群人会不会在员工面前丢面子。
不一会，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高挑丽人打开门客气的领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梁朔凡神经开始放松。
刚才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梁朔凡还以为来人会是许岑，却没想到被领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愁苦的陌生人。
七哥同样知道这一桌子吃的在外人面前有些掉价，公司员工看见也就看见了，反正一趟一趟送餐也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送进来的。
茶水间里也不差吃的，全公司就没有一个委屈着嘴的，零食多，大家都习惯了。
可这当着外人面……看着总不像那么回事。
正要开口圆场，前台先一步礼貌的伸手朝中年男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廖先生您请，总监他们从上午就一直开会到现在，午饭还来不及收拾，您先做，我去给您倒杯茶。”
说完，她手脚麻利的把会议桌上的垃圾收走，轻手轻脚的带上会议室大门。
给七哥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余雨菲就知道让七哥当HR选不进来废物。
不过刚才前台说总监，是想告诉他们来人是总监吩咐让带进来的？
视线投向不远处坐着跟个人似的大饼，她想她应该和大饼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了。
“我还有工作，廖先生先坐，我先失陪。”七哥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和局促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握手道别。
中年男人双手握住七哥的手，紧张的回道：“您忙您忙，我来的不凑巧。”
桌上还有剩下来的下午茶，七哥走的时候前台正好进来上茶，顺手在小胖肉痛的眼神下收走了所有的吃的。
会议室大门被重新带上，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和坐在主位上的余雨菲说：“这位……”
余雨菲从善如流：“余雨菲。”说着，递过自己的名片。
这人明摆着不认识她，看他一脸局促应该也不是会和人谈生意的样子，对这种场合陌生又局促，大饼到底从哪挖来的客户？
心里带着怀疑，余雨菲扫了一眼表情上镇定自若的大饼，别是被大饼诓来的吧。
“余总。”搓搓手，中年男人勉强撑起笑意：“您还记得我吗？”
一个陌生人，能上来就问这种话，说明他们一定是在近期见过，可近期……想到自己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余雨菲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么一位年纪和她爸差不多大的大叔。
等等！年纪和她爸差不多大！
醉酒时的记忆翻涌而出，余雨菲眼睛略微睁大：“您是给我们代驾的那位师傅！”
“对咯！”中年男人见余雨菲记起了他，激动的握紧茶杯。
他环顾四周，然后眼神慈和的和余雨菲说：“姑娘你可本事。”
他刚才看了余雨菲递给他的名片，看着和他闺女差不多大的年纪，竟然已经是大老板了。
年纪轻轻的姑娘，这么气派的公司，这得吃了多少苦才闯到这个地步。
想到自己在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闺女，中年男人眼神暗淡下来。
一开始来的时候，廖本生是忐忑不安的，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和余雨菲‘认完亲’之后，那股子因为陌生带来的紧张也消退了不少。
“哪有什么本事。”余雨菲不适应这种来自长辈的夸奖：“廖叔您这次来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吗？”
她说着看向大饼，大饼既然事先跟前台说了廖叔要来，那肯定也多少知道点廖叔的来意。
大饼不知道余雨菲看他是什么意思，咧开嘴角对着余雨菲笑的傻气。
看样子是在邀功，满脸都是自己给公司拉了一个客户的得意。
余雨菲脸皮抽搐，似笑非笑的回看了他一眼。
那边余雨菲和大饼打着机锋，这边廖本生则还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听到余雨菲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廖本生迟疑的攥紧手里的名片：“余总，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孩子。”
余雨菲摆手，不明白廖本生想要说些什么，她还记得廖本生给他们代驾的时候说他女儿从毕业后一直都在家做全职太太。
眼下这么开口，难不成是想拜托他们给他女儿找份工作？
对上廖本生复杂的眼神，余雨菲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会对着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求上门。
“对了，你们还没吃午饭是不是？”话题一转，廖本生突然想起这茬。
对于这件事，吃光三盒份饭的小胖最为心虚，他赶紧摇头：“没有，我们吃了，吃午饭了。”
他说得急切，却反而看起来更像是敷衍搪塞，廖本生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满眼心疼，掏出手机嘴里询问，手上动作却快的压根不像这个年纪的中年人。
“你们这个年纪是不是爱吃那个什么……对，小龙虾是不是？我再给你们定三个披萨，炸鸡要不要？有没有不吃辣的，还想吃什么？有想吃的跟廖叔说……”
余雨菲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就开始忙活这茬的廖叔，旁边小胖否认到把脑袋都要摇成拨浪鼓了，那边廖叔手机却已经开始提示他商家已经接单了。
这手速。
余雨菲眨眨眼睛，她爸平时翻个微博都得带眼镜虚点两下才能确定微博图标。
都是同年龄段的人，廖叔智能机竟然玩得这么秀？
“廖叔您这是干嘛啊！”余雨菲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应该说什么好，廖本生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怎么正事还没说，先给他们订上外卖了。
廖本生摆摆手，他是知道现在年轻人的，一忙起工作来就没个吃饭时候，他本来也是想过来求人的，什么都不做反而不踏实。
廖本生：“没事，一会先吃，一边吃一边说。”
应该说不愧是做代驾师傅的吗？一开始束手束脚局促尴尬，可等适应下来，不知道的还真看不出来他们之前只见过一面。
看他们这么熟络，梁朔凡还真以为这位廖叔是余雨菲家亲戚，他坐在旁边，想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起码要给余雨菲亲戚留个好印象。
“廖叔，你快退回去，不然我把钱给你。”余雨菲挣客户钱是挣客户钱，可占人便宜这事是不干的。
尤其廖本生赚的还是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