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七哥喝着豆浆，余雨菲自来脑子转的快，稍稍点几下，大致的来龙去脉就能推的清楚。
一开始知道曹菁给赵晴发示威信息之后，他们都以为她是陆先生真爱来着，再加上曹菁有孕，赵晴的处境看似艰难又可悲。
但随着小胖对曹菁的调查越发全面，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也在不停的反转。
就比如，曹菁对于赵晴的示威，他们以为这是嚣张，是小三迫不及待的想炫耀上位。
实则不然，这么看来，曹菁给赵晴发的那些垃圾短信，其实是因为她很无助，她在陆先生那里得不到她想要的安全感，所以转而开始想从赵晴身上寻找优越感和安全感。
亦或者，她还想顺道试探陆先生的底线，想知道赵晴和陆先生现在的婚姻状况，反正她怀着孕，有底气，再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曹菁其实也是一个挺‘向上’人，有一颗‘向上’的心。
“还好包子不在这，不然肯定恶心的早饭都吃不下去。”余雨菲笑着打趣。
七哥也无奈的摇摇头，包子单纯，非黑即白，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我们可以先把暂时查到的这些发给赵晴，还是你想再去拜访赵晴，跟她当面说一下，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一些，赵晴这个人的脑回路也不太正常。”
爱得太过卑微。
七哥说不准赵晴知道这些事后会是个什么想法。
他们接赵晴的委托，总要以赵晴的决定为主。
余雨菲点头，没再磨蹭，把今天的工作交给七哥之后，就驱车到了赵晴家。
开门的还是上次接待她的保姆，和余雨菲打个招呼后，保姆一路引着余雨菲走到厨房，开放式的厨房，空间很大，余雨菲坐在吧台上，正好对着正在料理台上忙活的赵晴。
赵晴今天看上去状态不错。
抽空还给她做了杯奶昔。
“你尝尝，我总觉得外边买不卫生，有时候馋嘴还想吃，恰巧我又没什么事，琢磨琢磨倒是做的比外边还好吃。”
赵晴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当然，是我自夸的。”
余雨菲发出善意的笑声，喝了一口，味道是真的不错。
“赵晴，我今天过来是……”
一只蛋挞被凑到嘴边，余雨菲下意识停住话茬，张嘴把蛋挞吃进嘴里。
浓浓的奶香夹杂着葡萄干的酸甜，一口吃进去，酥皮在齿间爽快崩碎，余雨菲没忍住，一连吃了两个。
这反应比说什么称赞都让赵晴来的开心。
她平复好心情，勉强扯起一个微笑，示意余雨菲可以开始跟她讲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了。
“我今天的来意，赵小姐想必心里很清楚。”余雨菲从包里拿出出门前赵淮临时给她准备好的资料。
“这是我们这段时间查到的资料，我们跟拍了一段时间的曹菁以及陆先生，这里是照片……”
她一点一点把七哥他们开会整理出来的信息以及推测告诉赵晴，观察着赵晴听到这些时脸上的表情变化。
“所以他……他和赵菁是这种关系？钱孕两清？”赵晴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复杂晦暗。
余雨菲点头：“对，这是我们派人故意接近曹菁时得到的消息，陆先生从不带曹菁出现在人前，即使曹菁怀孕，陆先生也没有把曹菁介绍给友人和下属的意思。
当然，曹菁不会和外人直接说她清楚她和陆先生之间的复杂关系，但从她的抱怨里不难听出，陆先生看中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本人是没有耐心以及情感的，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余雨菲即使再不想告诉赵晴这个事实，可接受了赵晴的雇佣，她还做不出因为自己的情绪而隐瞒客户的事情。
她的确想摇醒赵晴，也想把赵晴的骨气给拱火拱出来，但查到的事实就是如此，她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喜恶，添油加醋把陆先生和小三说成真爱，让赵晴对陆先生增添怨恨失望绝望。
甚至她还很清楚，当她和赵晴把他们调查到的事实说出来之后，赵晴说不定还会对她糟糕的婚姻再一次产生无谓的幻想以及可笑的自我安慰。
哪怕她们所有人都知道，陆先生是渣男。
但本就陷于绝望的赵晴会把这调查结果看做是光，会欣喜于帮陆先生找到了出轨的理由，安慰自己说是因为她无法给陆先生一个孩子，陆先生才会出轨。
她还有可能会认为陆先生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偏执的为他开脱说陆先生精神上并没有出轨。
很多时候，对于赵晴这样的情感受害者，这种自我催眠既有效又足以让旁观者咬牙切齿。
低头喝着奶昔，余雨菲不敢问赵晴是怎么打算的，也不大想问。
她不喜欢这样的客户，但看在佣金的面子上，她总不会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交浅言深。
“菲菲……我……”赵晴比她想的还纠结：“帮帮我。”
余雨菲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晴，赵晴之前的诉求是想惩罚陆先生，但是不离婚且不暴露他们是受雇于她。
所以现在是……想法变了？
“菲菲，帮帮我。”赵晴重新给余雨菲续了一杯奶昔：“我知道我懦弱，我在这段婚姻里做出的最大的努力就是找到你们，菲菲，你们这么短的时间能查到这些，我知道我没找错人，帮帮我……”
余雨菲平静的看着她，她不知道赵晴是什么意思，七哥说的没错，赵晴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哪怕是因为孩子，我也不愿意曹菁继续留在我先生身边。
菲菲，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小三不停的在私底下跟你耀武扬威，你没日没夜的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们在哪，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他们在干什么……”
赵晴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捂着脸，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每一日每一夜，她都想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从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生活上的风波。
但她是个人，她也没有安全感，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要受这种折磨？凭什么她的丈夫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就跑去出轨？凭什么她要一言不发的对小三退让逃避？
余雨菲看着赵晴的眼神从复杂变得癫狂，困兽一般求助无门抓着她声嘶力竭的问着为什么。
可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耀武扬威这种事，谢薇可是专家，她没少经历这种事，怎么会不懂赵晴的心情。
她也曾问过为什么，为什么易辰要辜负自己，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错，却要沦落到被抛弃被嘲笑的下场……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光有善良，是远远不够的吧。
“赵小姐，如果你改变初衷了，我们可以重新商定一个合同。”
回去的路上，拿着更改完诉求的合同，余雨菲心情谈不上好，赵晴归根结底也是一个很可悲的人，她自己缩着头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想粉饰太平，想牢牢抓住自己现有的一切，想假装自己很强大吃得进去生活带给她的所有苦涩。
但是赵晴高估了自己。
她远没有她自己所想的那般强大，也撑不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她更是承受不住曹菁疯狗一样对她来自精神上的攻击。
她崩溃在即。
好在，余雨菲没有推开赵晴伸向自己的手，她总会对自己的客户负责。
把车停靠在一个地上停车场，余雨菲和七哥他们开了跟一个视频会议，把赵晴的决定和她对于这个委托的想法说了一下。
所有人开始在公司有条不紊的着手准备工作。
那边廖婉婉发来信息，说她和付惜合开的饭店马上要开始试营业，想让余雨菲过去看一眼，她们两个人都对余雨菲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感。
好像不请她先去看看，两个人就底气不足不敢开张一样。
最要命的是，就连廖叔也是这么想的。
余雨菲无奈抽空回了个信息，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和七哥他们说赵晴的委托。
谁料手机刚被放下，电话铃就死命的响了起来。
会议那边的小胖闭上嘴，比划个手势，示意老大可以先接电话，余雨菲无奈拿起手机：“喂，你好。”
电话那边先是没有人说话，背景音杂乱吵闹，余雨菲以为是骚扰电话，结果刚要挂电话的时候，她听到宋容嫣弟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喊：“姐！”
“怎么了？”余雨菲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要不是听出这是宋荣宇的电话，她还以为是付惜弟弟又在外边欠债被追债走投无路打求助电话呢。
“你别急，你慢慢说。”察觉到电话那边宋荣宇情绪不对，余雨菲皱眉安抚道。
会议室里几人看见余雨菲表情不对，七哥朝余雨菲打个手势，问她是不是先暂停开会。
余雨菲点头。
随手关掉视频。
“菲菲姐，你快过来！你快过来……”宋荣宇声音时远时近，已经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余雨菲心里慌的不行，她攥紧手机，尽量让自己可以安抚住宋荣宇：“荣宇，你先别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你想让我去哪？你姐呢？”
他语气太过慌乱，余雨菲心下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浮现在余雨菲心间，挥之不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更是吵杂。
半晌，她听到宋荣宇哽咽着说：“菲菲姐，你快来市医院，我姐、我姐快不行了……”
他扔下这么一个炸弹，手机里就只剩下挂断的忙音。
余雨菲愣在当场，不明白宋荣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话，拆开了，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什么叫宋容嫣快不行了？
余雨菲下意识看向手机屏，今天不是愚人节，宋荣宇也不会无聊到拿她开涮，她心里慌的不行，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瞬间冷到了骨头里。
再来不及多想，余雨菲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出停车场，一路飞速朝着市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