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导，我下次……”
“下次你可以直接杀人放火，然后等着我给你收尸。”
宋导脸色平静，将我推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缓和地让我心慌。
我站在边上，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住他，结果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我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心脏咯噔咯噔地，每一下跳动都变得清晰无比，连带着耳朵都变得闭气。
他在发火，无名之火，我甚至说不清楚这阵火的源头。
因为我没有告诉他私自行动吗？
深吸一口气，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水龙头底下，又打开热水冲了一遍。
任由热水冲刷身体，可是总觉得冰凉冰凉的，宋导那个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疏离，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让我觉得难受。
打着冷颤出浴室，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宋祁言连身上被我弄湿的衣服都没换就走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慌意乱，拿起手机，看到杜飞给我发的消息。
——快看热搜，你一定满意。
我扯了扯唇角，早就看到娱乐新闻推送了，范瑶的粉丝蓄意伤我，还顺带误伤了湛炀，都说什么样的粉丝就有什么样的偶像，蛇鼠一窝，吃瓜的群众带动了舆论风向变化。
明姬这个角色又被大家拎出来，有粉色将我和范瑶的演技贴在了一起，讽刺范瑶脸僵无感，将明姬的角色层次全都分析了一遍，大赞我的演技。
江宇腾适时地站出来为我说话，带着一帮粉丝带节奏，就连穆伊柔也为我说了两句话，让粉丝们大为惊喜。
我头脑里一片浆糊，根本高兴不起来，娱乐圈瞬息万变，一时的胜利根本决定不了结局。
当时这么做只是心里不甘心，可是现在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开始害怕万一真相被人挖出来，我会不会遭受更多的质疑。
穿着浴袍坐在床边，我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发凉，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换小秦给我拿的衣服。
一出门，湛炀竟然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看到我出来，他站直身子，淡淡地道：“李导演那边说事情已经结束了，让我们回去，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没心思想其他的事，道：“嗯，我让小秦送我回去，刚才那车里也不干净，你怎么回去？”
他正要说话，走廊尽头有个人影晃了一下，我脑子里闪过那个刀疤脸，他顺着我的视线往后瞥了一眼，道：“不用担心我。”
我耸耸肩膀，确实是没有心思再去关心他了，说了一句，“那庆功宴再见，今天谢谢你。”
“这么早就预料到庆功宴了？”他笑了。
我略微挑眉，“我不禁预料得到庆功宴，我连你大红大紫都看到了。”
他只是微笑，并不多言，侧过身，让我过去。
我从他身边过去，走到走廊尽头，和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相视一眼。
匆匆一瞥，我却惊了一下，刚才那一眼没有看清楚，现在正脸看过去，这人如果没有脸上拿到刀疤，容貌不会在湛炀之下。
我转过身去，还想再细看一下，结果就只看到他隐在阳光之中的背影。
阳光刺得我眼睛疼，我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去，让小秦送我离开。
想了想还是去宋导那里，我有钥匙，就算宋导把我关在外面我也能进去，撒娇撒痴，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不过，我明显是低估了宋导的怒气，在空空的别墅里呆坐了整整一夜，冻的浑身打颤，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昨天竟然忘记关大门了，生生是吹了一夜冷风。
果然，宋导轻而易举地带走了我的心，连脑子都给我带走一半。
长叹了一口气，手机上有几条范老头的信息，让我今天回家吃饭。
宋导不在，我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搞点什么事情，我不顺心，你们也别想过的太好。
把自己收拾整齐回家，难得地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妆，对着镜子的时候，还是觉得双目无神，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宋导，起身用力在原地跳了两下，这才拎着包出门。
上一次去范家弄的遍体鳞伤，这一回过去，刚一下车李管家就笑着上来给我开门，态度大变。
“二小姐回来了，先生太太还有少爷小姐，都在客厅里等着呢。”
我撩开耳边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管家，“李叔真是八面玲珑，什么时候都比别人快一步。“
他也不恼，笑着推了推老花眼镜，”我老了，跟着老爷一辈子，多少也算知道老爷的想法，您是范家的二小姐。”
我耸耸肩，越过他走进大厅，果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一家子，气氛有点诡异，范夫人明显是刚刚哭过，眼圈都是红的。
“爸爸——”
范云齐听到我叫他，脸上立刻荡漾出丝丝的笑意，站起了身，给我让位置。
“来，坐，你好久都没有回家。”
我放下包，坦然地在范时延身边坐下，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撑着额头，“叫我回来，该不会就是看你们这么坐着吧？”
范夫人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站起身，气得脸色发白，没给面子，一个人走上了楼。
我眨眨眼睛，朝着对面的范瑶，粲然一笑。
她的表情一僵，讪讪地扯了扯唇角，“我和大哥要去看婚礼的礼服，你正好回来，就陪陪爸爸吧。”
“老头儿，你要我陪吗？”我看向旁边的范云齐。
我们父女之间一直都是剑拔弩张，我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轻松的语气和他讲话，他显然有点不适应，过后还是笑了，挥挥手，“我这个老头子要你陪做什么，你跟着你哥哥姐姐去看看礼服吧，婚礼那天，你也要出席不是吗？”
“爸爸。”范瑶瞪大了眼睛，表情有点僵。
范老头没在意她的眼神，她又看向范时延，范时延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放下茶杯，对着她伸出手，“走吧，时间不早了，别总让设计师等着。”
范瑶明显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转头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露出胜利的光芒。
我翻了翻眼皮，拎着包，跟上去。
我就是回来找不痛快的，我家宋导让我不痛快，我又舍不得让他不痛快，只能让你们不痛快了。
一路上安静无话，我低着头刷网上的娱乐新闻，范瑶估计也瞥到了，脸色更加难看。
到了婚纱工作室，范时延没打招呼就先下了车，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范瑶才开口。
“这个时候回来，是向我示威的吗？”
明明也没说两句话，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喘气，难不成事让我给气得？
“我没那个闲工夫，只不过——”我眯眯眼，看着她，一字一顿，“单纯回来争家产的而已。”
“你！”她语气上扬，脸色迅速变得青紫，有点吓人。
“我和大哥就要结婚了，这回我没有动过任何的手段，是他自己向我求婚的！”她定定地看着我，两家碎发垂下来，可怜兮兮，标准的弱美人。
我嘁了一声，推开门，撂下一句话在风里，“那你怕是不知道，前一晚，他还向我求婚，只不过被我拒绝了。”
“你说什么……”
她咬牙切齿挤出来的质问，我转身出了车，站在阳光下面，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黑暗中的她。
“范瑶，没有人会永远赢的，你该尝尝输的滋味了。”
“你和你那个妈。”我从鼻孔里哼出单音，语气略沉，“气数快要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