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工作室,满眼都是婚纱,钻石闪得我眼睛都有点花。范瑶看上去柔弱温婉,选出来的两件婚纱却是缀满钻石的俗气东西,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范时延,他根本没有在看范瑶,只是在范瑶偶尔争取意见的时候说一个字,好。
“阿媛,我一早就让人给你准备了礼服,在你身后的试衣间里,你看看喜不喜欢。”
范瑶试到一半,忽然转身来跟我讲话,温婉柔和,大家闺秀。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知道我和范瑶的关系,现在都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百无聊赖地起身,走上前去拉开了试衣间的帘子,中规中矩的水蓝色礼服,不短不长,就是给新娘做配的那种搭配。
整场婚礼,伴娘都会有意识不去压新娘的风头,可是我不一样,我可是要去参加我姐姐的婚礼,可不能太“单调”了。
“太丑。”我甩开帘子,在众人难看的眼神中,走到工作室的中央,指着放在最上面展台上的那件雪白纱裙,“我要这件。”
这纱裙不是婚纱,可是却被婚纱还漂亮,大概是非卖品。
“范小姐,这件衣服,尺寸非常挑人,我们设计师说了,谁穿的了,就是谁的。”
我略微挑眉,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衣服的后面没有拉链,就是羽毛裹着,要么胸下垂,要么衣服下滑。
设计师有病系列。
“拿下来,我试试。”
姐姐是专治蛇精病系列。
小设计师也没办法,只好拿下来让我折腾,我一把抓住裙子往里面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周围要烧死我的视线。
范瑶站在一边,没有讲话,大概是等着看我的笑话。
说白了,这件衣服就是看胸,再用点脑子,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
在里面折腾了一会儿,走出试衣间,和范瑶视线相对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了她骤然紧缩的瞳孔。
用老妈给的脸和身材碾压她,很爽!
“二小姐太厉害了,想到用丝带系起来,防止了下滑呢。”
“也是二小姐身材好,要不然这衣服实在是尴尬。”
“总算是有人可以带走这件衣服了,我还以为又是一个有生之年系列呢。”
我在一片奉承声中,提着裙子走到范时延旁边坐下,单手撑着额头,“累。”
说完之后,我又看向一旁的范瑶,“姐姐不再试试其他礼服?”
她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不用了,大哥说这几件我穿就很好看了。”
“去换衣服吧,你身体不好,别着凉了。”范时延放下手里的杂志,体贴地提醒她。
范瑶的脸上立刻就染上了笑意,似乎是松了口气,向试衣间走去。
我在心里冷笑,看着试衣间的门关上,侧身玩味地看着范时延,“大哥,你天天这么装模作样地端着,不累吗?”
他脸色不变,附身端起咖啡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薄唇抿过杯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联想到,宋导也喜欢喝咖啡,但是会放很多奶,像女孩子一样。
我们宋导,就是可爱。
“范媛,我的婚礼,别出现。”
愣了半晌,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略微挑眉,“怎么?怕我砸场子啊?”
“放心,我不会……”
我略微侧过脸,和他四目相对,只是话还没有讲完,眼神余光一瞥,我就看到了从玻璃窗外经过的两人。
卧槽!
宋导和穆伊柔?
完全没有给我躲避的机会,那边两个人已经直直地看了过来,宋导的眼神比穆伊柔还平静,轻轻掠过,好像没看到我一样,直接拐了过去,连让我视线追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我怕我忍不住,砸我自己的婚礼。”
范时延说了什么,我压根儿就没心思去多想,低头一看,简直想骂人,这身鬼衣服怎么看都像是婚纱!
倒霉瞎心的设计师,有病吧,一件衣服搞成婚纱的逼格。
等不到范瑶换完衣服,我先进去把礼服换了下来,出门的时候看到范时延还在沙发上坐着,我直接就推了门出去。
“二小姐,您的衣服……”
滚你丫的衣服!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到刚才宋导和穆伊柔经过的地方,哪里还有他们的人影。
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就差仰天长啸了。
大概是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视线一瞥,穆伊柔在马路对面上了宋导的车。
她大概是看到了我,动作顿了一下,朝我微笑,没有坐上车。
我赶紧大步跑过去,牵动了前几天脚上的伤,疼得我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减缓。
宋导朝着穆伊柔说了什么,见她不上车,脸色有点沉下,竟然不等穆伊柔关上车门就发动引擎。
我头脑一热,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傻劲,竟然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挡在了他车前。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大腿处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往外撞了一下,我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周围人不多,我叫的声音也不大,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呆坐在地上,我自己也愣住了,然而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手掌心被水泥地磨得刺痛刺痛的。
宋导冲下车的时候,脸色阴森可怖,比刚才的车还让我吓了一跳。
“你想死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想要拉我起来,大概又怕牵动伤势,进退不得地僵了一下,半蹲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没事吧?”穆伊柔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伤口,道了一句,“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有内伤。”
话音刚落,宋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猛地起身,冷着声音,“有内伤也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她还没做到范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呢,怎么甘心死!”
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嫁给范时延了?”
“你当全世界的人都眼睛瞎吗?”
噗嗤!
站在一旁的穆伊柔忽然笑出声,接收到宋祁言幽幽的眼神又忍住笑意,抿抿唇,笑道:“祁言,我建议你,最好是配一副眼镜,度数高一点的。”
宋导咬牙,“……”
我:“……”没错!
“你们慢慢讨论这个问题,我要去给宝宝买点东西,就不劳驾宋导接送了。”
她扯了扯肩上的包带,转身的时候朝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着细微的弧度离开现场。
这会儿只剩下我和宋导了,但好歹是马路上,还是车来车往的,我们互相瞪了一阵,最后宋导决定丢下我,冷着一张脸上车。
我深吸一口气,想着忍字头上一把刀,宋导这种傲娇脾气,忍忍就算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我要忍。
撑着地面起身,浑身都在疼,前阵子受的伤好像一瞬间都开始配合我,生怕我的苦肉计不够真实,伤口全都该裂的裂,手上还添了新伤。
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宋导薄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
“宋导,我没给你带绿帽子,刚才那衣服是……”
“闭嘴!”
我瘪嘴,“……哦。”
“不是,宋导,我还是……”解释一下吧。
宋导阴测测的眼神扫过来,我委屈巴巴地闭了嘴,垂着脑袋坐着,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哎!
我双手摊开,掌心正有细密的鲜血一点点地往外渗,我鼓着腮帮子,不讲话,就听着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
宋导默了一下,忽然直起身子,将车玻璃前的一包餐巾纸扔给我,“别脏了我的车。”
我撇撇嘴,双手朝着他张开,“两只手都伤着了,擦不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