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吱呀吱呀的笨重声音,普阳帝错愕的盯着眼前摆放的十几只楠木箱子,哑然的看向玄玉邪。
淡笑不语的看着已经开始慌张的玄玉麒,玄玉邪轻吟开口:“六皇弟,这毕竟都是你的家当,我看还是你自己来向父皇解释吧!”
浑身抖如筛糠,眼见着箱子已经一只只被打开,呈现在普阳帝的面前,他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喊道:“父皇,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他其实是个误会,这些东西都是儿臣想要孝敬……”
“畜生,你这个畜生,枉费朕如此这般的相信你,朕还让你去兖州治理水患;朕还封你做了亲王;朕还……咳咳咳咳……”
不停的捶打着胸口,普阳帝似乎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普阳帝再次抬起阴鸷的眼眸吼道:“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朕拿下,朕要将他……”
“皇上,皇上,你可不能啊!麒儿为你做了那么多,麒儿他可是为了你挖掉了一块心头肉啊!皇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皇上……不,皇后娘娘,臣妾求求你,求求你开恩啊!”
凝霜站在一旁,拢眉低语:“黎贵妃,你干什么?快起来,你这样成何体统?再说,你求本宫也没用啊!这件事是麒王他自己做错了。”
“申屠凝霜,你好狠的心啊!我看你就是在伺机报复是不是?我麒儿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皇上,都是这个女人啊,都是她!”
黎贵妃一般哭喊着,好似已经疯魔一般又扑到了普阳帝的脚下。
如今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怜惜之意了,普阳帝抬起脚一下将黎贵妃踹了出去,冷声吼道:“都怪你这个贱人,这么多年你在后宫是兴风作浪,连你儿子现在也学得跟你一样贪得无厌……”
话语毫不留情,众人瞧着,这怕今日这六皇子母子的世代就要结束了。
可此刻的黎贵妃却倒在地上,伸手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表情,抬起头,额角冷汗徐徐,颤巍巍的喊道:“皇上,臣妾,臣妾的肚子……”
顺着她的声音看向她的小腹,却发现从她身下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
一旁早年照顾过宫中妃嫔生产的嬷嬷喊道:“皇上,这黎贵妃,莫不是有了龙胎了?”
普阳帝闻言,所有的恼火全在这句话之后变成错愕,盯着黎贵妃惨白的小脸,马上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黎贵妃扶起来?速请太医进宫啊!”
凝霜盯着黎贵妃身后的血水,眼神默默的沉了下来。
太医哪里敢怠慢?火速进宫之后,竟然告知了普阳帝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黎贵妃确实是喜脉,只不过刚刚她动了胎气,现在……”
“没,没什么现在,朕要她们母子均安,明白吗?母子均安,不然朕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有?”
看着普阳帝急吼吼的表情,那太医又慌忙进了内殿。
此时的普阳帝全身被一种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大声喊道:“多海,多海,你听到没有?朕这是宝刀未老,朕这是老来得子,这是上天的恩赐,这是上天在对朕的明示;朕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多海也跟着连番吹捧了一番,却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如今的普阳帝身体每况愈下,他又怎么能让贵妃娘娘有喜?那这么说,是贵妃背着皇上……?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多海就忍不住心里发颤,这件事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将功赎罪;不然以六皇子的性子,这次抄家的事情,他一定会记在自己的头上。
眼见着太医已经退了出来,普阳帝乐得忘了东南西北,直接冲了进去。
多海马上笑脸相迎的说是要将太医送出去,而凝霜始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多海的行动,慢慢的朝着一旁的福安瞟了一眼。
收到主子的命令,福安也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皇上,皇上,这件事说出来真是羞死人了,臣妾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臣妾自己都不知道,险些害了小皇子,臣妾有罪啊!”
“爱妃无罪,无罪,是朕有罪,朕之过,朕竟然推了你一把,险些害了皇儿,朕之过啊!”
“皇上,不是臣妾要为六皇子开脱,可是这件事您也不能单凭几页废纸与一些身外之物就定他的罪啊!皇上,臣妾求你看在未出世的小皇子面子上,再给麒儿一次机会吧!”
如今的黎贵妃像是有了筹码一样,作势要起身朝着普阳帝下拜。
“爱妃,别动,你别动!快躺好,朕依你,什么都依你!麒儿的事情朕不严惩,朕就让他回去闭门思过……邪儿,将所有东西充入国库,六皇子暂且押回他自己的府上闭门思过!”
玄玉邪冷凄凄的视线在大大松了口气的玄玉麒脸上兜兜转转了一圈儿,便开口说道:“六皇弟真是好命,有个能替你保命的龙胎护佑着。”
玄玉麒顿了一下,却故意大声说道:“二皇兄此言差矣,如今母妃腹中的龙胎乃是父皇的最小孩儿,照这么说,他也该是二皇兄的弟弟妹妹不是吗?”
“本宫的?这个嘛……呵呵呵!”别有深意的讥笑了几声,却让里面床上的女人开始不寒而栗。
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是她可是明白得很,就凭普阳帝在她宫中那几次上气不接下气的折腾,这肚子定然不会有动静,所以说……
莫名出神的发呆,直到普阳帝一声爽朗大笑,才终于让她惊魂未定的魂儿有回归了正位。
如此闹得满城风雨,雷声大的惊人的六皇子贪污舞弊一案,却在雨点小的趋势下草草收场。
凝霜坐在未央宫内,身后的兰馨开口道:“娘娘,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了?若不是黎贵妃肚子里面那一个,现在二皇子应该已经复位成功了。”
听到兰馨的话,凝霜没有过分的恼火,只是轻笑道:“好事多磨,咱们就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娘娘,依照奴婢今儿看到的,只怕是皇上现在心里眼里都只剩下那个肚子,日后六皇子与黎贵妃还是得重新得宠……”
正说着话,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人,看到凝霜的时候马上跪倒在地。
“娘娘,奴才回来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娘娘,奴才一看到多海公公的样子就知道他准没憋着好屁,这不,奴才趁着他去送太医的时候,绕了近道儿先跑去了内务府。”
说着他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本子。
凝霜看着做事越来越牢靠的福安,低声笑道:“这宫里的人都说多海是老油条,可本宫瞧着,他在你面前,那可真就是一块不成气候的面疙瘩。”
“呵呵,奴才谢皇后娘娘的夸奖,那也是娘娘你的悉心栽培;奴才后来又问过太医,听说黎贵妃已经有了快足两个月了;那按照上面的记录可就……”
点到为止的话语凝霜自然明白,伸手翻看着内务府的记载,而后冷笑着将本子丢在桌上。
兰馨看着她的表情,马上笑道:“娘娘,这下好了,咱们只要将这本子呈给皇上,到时候看她黎贵妃还怎么狡辩?她肚子里面那明摆着的就是青鸢那个贱奴的种儿。”
“不急,这件事暂且咱们知道就行了。”
“娘娘?您这是何意?难道不准备将这东西呈给皇上吗?”
“兰馨啊,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若本宫此时将这东西交给他,想必多海那边也一定会拿出另外一套来;到时候黎贵妃再那么一哭一闹,指不定皇上到时候该恼的人就成了本宫了。”
“那,那娘娘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压根儿就没用?”
“不不,这可大有用处,只不过要在特殊的时间与特殊的地点呈给皇上看才会有效。”
兰馨模棱两可的点点头,看着凝霜将本子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后宫重喜,普阳帝几乎是已经在黎贵妃的琉璃宫扎了根儿,每天都要问候一下肚子里面的小宝贝。
玄玉硕看着站在窗口的玄玉邪,有些沮丧的开口道:“太子哥,你说原本咱们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这怎么半途就冒出个小皇子,硬是将这一切都搅合了?”
“小皇子?十三,你还当真以为父皇的身体是宝刀未老啊?他什么底子,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知?”
“可,可那黎贵妃肚子里面的可是个真货,是真的……”玄玉硕肯定的说着。
眼角一条,细微的针尖大小的泪痣展现无比丰沛的神情,玄玉邪冷笑道:“是真货,但未必是父皇的货吧?”
“你,你说什么?”苦难的吞吞口水,玄玉硕满眼惊恐不安,四下张望,而后有些滑稽的拢着嘴说道:“太子哥,你的意思是说……黎贵妃她给父皇,戴,戴了……”
“她养着面首的事情,你别说你不知道。”玄玉邪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