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还带着几分春寒。
此刻正值傍晚，霓虹初上，整个南城都被繁华的夜景笼罩着。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们纷纷打量着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俊男靓女的组合本就吸引目光，何况这个两个人在倒春寒的天儿还穿的如此单薄，更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男人的身旁还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凯伦，而面容姣好的女人则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更是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乔乔，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顾清让的眉头紧紧皱起，见她毫无血色面容，登时心底划过一丝心疼，爱怜的抚上了她的脸。
池晚烟想要挣扎，可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的力气缓缓流逝，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她轻笑一声，抬眼静静地望着他。
“解释，是啊，要你解释我是一个替代品，给我的万千宠爱本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对高高在上的顾清让来说，的确是有些难。”
“不是这样的……乔乔！”
顾清让的声音里再也不复平日里的沉稳，甚至带着一分颤抖，将她连忙抱进了车中，将暖风开到了最大。
“如果不是奶奶，你准备，还瞒着我多久？”
池晚烟强忍着心底泛起的那抹痛意，一瞬不转的盯着他，像是要从那张脸上得到一份答案。
“现在还不是时候，乔乔，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顾清让的眉头皱的更紧，心底也忍不住生出一分怒意。
“相信你？白纸黑字摆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相信？”
池晚烟见他那副含糊其辞词的模样，心中悲凉更甚，像是心头堵着一口气没舒展开来，喉骨处泛痒，紧接着便剧烈咳嗽。
顾清让见状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帮她顺气，下一瞬，却被她狠狠打开。
“我不要你帮我！”
“乔乔，你别闹了，好不好，咱们先回家。”
顾清让的声音中也悄然渗进去了一分冷意，尤其是触碰到她滚烫的身体之后，更是不由分说的扯过了安全带，将她固定在了车上。
性能优良的跑车此刻发挥出了它巨大的优势，十多分钟后，顾清让便将她载回了顾家。
池晚烟撇过头去，小腹处蓦然涌出一股热流，让她更感觉到浑身不适。
顾清让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连忙吩咐李嫂喊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很快赶到，并为她扎了针挂了水，一切忙活完以后，已经是深夜。
池晚烟阖上眸子，只觉得身心俱疲。
从来没有感觉到会有这么累过，而顾清让见状，也只是冷冷的吩咐了李嫂一定要好生照看她。
“先生，若是池小姐醒来没看到你的话，只怕是又要闹了……”
李嫂有些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先生的脸色，总归是不太好的。
“我现在有事要处理，你先照顾他，于朗也在，有事交给他处理便可。”
顾清让冷冷道，周身都萦绕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李嫂望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但同时也生出了一分后怕。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先生那么生气的样子……
顾家老宅。
“少爷，您怎么不打一声照顾就来了。”
打开门的佣人见到顾清让的身影，脸上划过一抹诧异，但顾清让的步子走的很急，将她的话置若罔闻。
“奶奶呢？”
顾清让抿着播出薄唇，本就生得清冷的俊逸面庞更是冰冷万分。
望着他明显的兴师问罪的模样，仆人很快便联想到是因为池晚烟。
“老夫人有些乏了，刚刚睡下。”
佣人丝毫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慌乱的低下了头，随口诌了一个借口。
“清让，你怎么来了？”
顾语晗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美艳的脸庞上登时划过一抹欣喜。连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但一走进，却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这是？”顾语晗望着一脸冷意的顾清让，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顾清让不发一言，幽深的眸中蕴着风暴，但却没有冲着她发火，一旁的仆人见状，连忙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小姐，老夫人已经休息，少爷非要见老夫人，您劝劝。”
顾语晗的眸中登时划过一丝诧异，朝着佣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奶奶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顾语晗走上前，将顾清让拉到了沙发上，望着面前仍旧一副冰冷模样的他，脸色渐渐变得晦暗。
见他面上仍旧笼罩着一层晦暗，顾语晗的心更是下沉了几分。
“我说过，我的事，别干涉，尤其是关于池晚烟的。”
“所以，为了那个姑娘，就算和家人翻脸，也在所不惜？”
顾语晗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然而顾清让的下一句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毫不留情的倒下。
“她是底线，无人能动。”
“难道她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顾语晗只觉得喉咙处被人紧紧地捏着，让她无法呼吸，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才讲那句话从唇边吐了出来，但顾清让却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清让，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值得的？”
就算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些话，但顾语晗还是死死地咬着下唇，说了出来。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顾语晗的话音刚落，顾清然审视的目光就投了过来，良久，薄唇微启，缓缓吐出这句话。
“清让，她没安好心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你打把整个顾氏拱手相让，那以后还了得？”
“语晗，这些事，与你无关。”
顾清让盯着她良久，眸中泛着的冷意更深，但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与我无关？”
顾语晗闻言，一颗心在此刻碎的彻底，望着面前颀长身影，只觉喉间涌上一股子腥甜。
他的事，怎么可能与她无关？
“清让，你怎么能这么说--”
顾语晗的一双眸子如死灰一般黯淡，那股子痛楚，顺着五脏六腑缓缓蔓延四肢百骸，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她的躯体，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死不过一瞬间，可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心存一份希冀。
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趣。
顾清让最后选择的，还会是她，也只能是她！
“言尽于此，这次，是个警告。转告奶奶，如果不想失去他的孙子，就别动她，还有那件事，也给我封到箱子底！”
顾清让的话中一丝敬意都荡然无存，冷冷扔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顾语晗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分明是有预谋的接近，但他怎么就是看不清楚！
只有她才不会害他的啊！
“语晗，上来。”
顾老太太的声音在头顶缓缓想起，顾语晗这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但显然，还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怎么了？奶奶。”
顾语晗的声音极轻，但下一瞬，顾老太太的话，却是让她欣喜万分！
“清让身旁的那个小姑娘，留不得。”
饱经沧桑的眼底，满是杀机！
按耐住欣喜若狂的笑意，顾语晗的脸上仍装出一分担忧。
“奶奶，这么做--”
顾老太太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分明是要让池晚烟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
正好合了她的心意！那个女人，该死！
“慌什么，有我给你担着，一个落魄千金，消失了有又谁会在意？”
顾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倏然捏紧，老态龙钟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阴狠。
顾语晗见状，心底的笑意更盛，望着顾老太太的背影，心下一动，唇侧勾起的笑意更盛。
“我知道了，奶奶，会按照你的吩咐办的。”
将眸底的欣喜皆数掩去，顾语晗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
顾清让家。
池晚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三点，池晚烟摇了摇头，想要将那昏昏沉沉的睡意赶走，一抬头，却落入了一双万分熟悉的眼睛里。
“醒了？”
池晚烟别过了头，默不作声。
“醒了就把药吃了，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先出去，但你别因为和我赌气，就伤了身体。”
池晚烟转身，顾清让的眼里已经满是血丝，不知怎的，池晚烟的心竟画过了一丝不忍。
见她还是不肯说话，顾清让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就算要让我误会，你还是要选择缄默不言？”
就在那道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之时，池晚烟蓦然出声。
“没什么好解释，如果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
顾清让离开的步子一顿，背着她，声音中不难听出一分失落。
说罢，便是门传来的吧嗒一声声响。
“乔乔，你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
像是在问他自己，也像是在问着池晚烟，顾清让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抬手抚上酸胀的眉心，所有的无奈，终究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