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把那瘫软在地的丫鬟叫了杖毙，又道：“这件事便这样过去吧，家宅和睦，本侯在前朝才得力。你们都给我记清了，秋绒到底是这府上的大小姐。”
这便是站在了沈秋绒这边。
沈秋绒松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这身肥肉厚重得很，站着都嫌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减肥成功。
彩云从沈秋绒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怯怯地道：“侯爷，还请您做主。大小姐这些日子可真是受苦了，姨娘不闻不问，大小姐险些几次活不下来呢。”
马姨娘的算计落了空，现在就是沈秋绒反击的时候了。
“什么？”定国侯惊诧地眯了眯眼。
细细地打量过后，他才发现长女是消瘦了些。虽说这消瘦与身形比起来还是不足一瞧，却在此时变成了没有被好好照顾的“证据”。
“罢了，爹。只要不是方才那样要害女儿一身清白的事情，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沈秋绒也笑着直直盯着忠国侯，呢哝软语。她不提从前庶母的虐待，只提眼前之事，只要是一位良心未泯的父亲，大约都不会坐视不理。
果真，忠国侯勃然色变。
他沉着声音问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女儿？你的女儿是女儿，眉儿的女儿便不是大小姐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嫡，你是庶！”
马姨娘浑身一软，便软软瘫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完了，至少扶正是绝对不可能了。
得了一个刻薄嫡女的名声，甚至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子都要排斥她，宠妾灭妻从来都是圈子里的一个禁忌。
“那也罢了，爹。姨娘和妹妹都不是故意的。”沈秋绒看似宽宏大量，却又悄默默地把沈悦儿扯了进来。
看着沈秋绒温柔似水的娇俏模样，忠国侯想到早亡的嫡妻，便更加软了心肠。
“悦儿，你也是不懂事！爹才下早朝，连太子殿下和八殿下都还未曾相陪，就要来听你污蔑长姐！从今天开始你去闭门思过，不准出院子一步！”定国侯咆哮道。
够了，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忠国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到底是他宠了多年的妾室与庶女，不可奢求他再如何责罚。
沈秋绒深谙一紧一松的道理，便又行礼道：“多谢爹。”
沈悦儿恨恨地绞碎了一张锦帕，恨意几乎喷薄欲出。
“爹，她不过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胖子！以后都没有人会娶她！您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不甘心地大叫起来，仪态尽失。
沈悦儿搞不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每一次的步步为营都会被这个姐姐轻而易举地拆散推翻。这叫一直以嫡女身份自居的她怎么甘心？
“可真是好戏。”一道清越敞亮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一拐便是一位长身玉立的贵气男子站在了眼前，“本殿在花园里等了侯爷半晌，可惜侯爷被好戏绊住了脚，那便只能本殿来寻侯爷您了。”
“八……八皇子殿下？”忠国侯唬了一跳，目瞪口呆地行礼道。
八皇子萧翎并没有理他。
他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星眸浅浅含着料峭，看着沈秋绒道：“小姑娘，你很有意思。”
这是沈秋绒第一次见到萧翎，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于是她并不知道，这一眼，就成了很久之后的万年。
这个人怎么那么好看啊，比现代的男明星长得帅多了。经过她专业的美妆研究，绝对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360度的盛世美颜。
耳尖的听到忠国侯说的话，沈秋绒立刻反应过来，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小鹿乱撞，对着面前的人行礼道：“八皇子殿下吉祥，谢八皇子称赞。”
虽然弯了弯腿，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丝毫没有以前的怯弱，反而盈盈的凤眸和勾起的唇透漏出她的自信。虽说还是肥胖得变了形的身躯，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那臃肿的可笑模样。
旁边的人也才纷纷反应过来，立刻行礼。
沈悦儿看着举手投足间都不经意漏出一丝贵气的萧翎，瞬间变了脸色，娇滴滴的行礼。只不过，刚才已经被她蹂 躏的不成样子的手帕在她手边，竟显得异常可笑。
马姨娘却没有沈悦儿的闲情，看见萧翎来了，她心中一阵惊慌。
完了，家丑不可外扬，而沈秋绒刚刚和忠国侯的话不知道被八皇子给听见了多少，万一告诉了皇上，她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侯爷可真是贵人事忙，家里美妾娇儿多，多上些心也是情理之中。”萧翎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夸还是在贬。
定国侯更是在心里把害他在八皇子面前丢丑的马姨娘母女骂了一万遍，面上只能不动声色地赔笑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移步前厅。”
萧翎的眼神逗趣似的在沈秋绒身上转了一圈，便移了开去。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便与定国侯一道离了后院。
沈秋绒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萧翎给她的感觉是绝对危险。
他打量自己的时候没有旁人那些或是不屑或是厌恶的意味，只有一种扫视衡量的冰凉，这是一个无情的天生上位者。
沈悦儿见她出神，便冷笑着排挤道：“某些人又开始妄想着麻雀能变成凤凰了，可真是好笑啊……八皇子殿下是何等的风姿伟岸，也是一个胖子能随便肖想的？”
“你要是有这闲心，还不如想想要在屋子里紧闭多久。”沈秋绒捂住口，虚虚地打了个哈欠，便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今天天还早，我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你们请便。”
马姨娘恨恨地攥住了手心的帕子，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睡得着？也不知道等事情传出去之后，那宰相嫡子会不会退亲……
她扯了一把沈悦儿，二人便蔫头蔫脑地往自己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