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汪晟一再直抒心意,看似选择权交给了茅安柒一边。但茅安柒哪能不懂,对汪晟而言,开始和结束一段感情,那是多么的不费吹灰之力。
茅安柒索性不和他斗智斗勇,而是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我是个活得比较清醒的人,不太愿意混混沌沌就着急确认一段恋情。”
“就是说,我太随便了呗。”汪晟自嘲,自然是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而他也确实百口莫辩,哪怕是茅安柒意有所指他曾经的花名在外,他也不得不认。
欠的债早晚得还,苍天饶过谁?
这个话题再度点到为止,汪晟觉得他没这种程度忍过一个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至少给他个痛快话。哪像茅安柒,磨磨唧唧,拿着个鸡腿在前面吊着他,掌握着恰到好处的火候,让他有一追到底的劲儿,胸中的恼意全无处挥发。
虽然感情上没见分晓,首映礼还是照旧参加,汪晟为了避嫌,特意踩着点赶到现场。
现场助阵的嘉宾算是给力,几乎博取了所有媒体的眼球,而且助理事先也已经安排到位,早早就发了大红包打点好各路媒体工作人员,特别关照过今夜请不要打扰汪老板观影的雅兴,请将更多的焦点对准电影本身。
旗晟传媒的一姐娄微也一身休闲私服低调现身,她情商之高,圈内公认。
她本来就是旗晟力捧的对象,事业如日中天,公司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她,她也不负所望,这两年一直是旗晟旗下最吸金的艺人。
娄微最受追捧的一个原因是,出道以来从不靠炒作上位,拍戏没用过替身,完全是靠作品及人品圈粉。
而且,她没和老板汪晟传过绯闻。
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却出现了,娄微的粉丝们率先坐不住,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本来娄微就是在遭遇事业低谷期的时候,突然被旗晟签下,大家都猜这是汪晟的常规操作,宠谁就捧谁,一捧一个准。
偏偏到了娄微这里,非旦没有坐实粉丝们单方面的揣度,反而风平浪静许久后,也没擦出来一点火花,这太不科学了,但也从另一面证实,娄微的走红,没别的,凭靠的全是努力和敬业,妥妥圈内的一股清流。
比之娄微,在场更引起轩然大波的却是另一个人,是一个与影片,甚至是与旗晟都毫无瓜葛的人,但她对外的身份比较特殊,她是被狗仔拍到过和汪晟一起逛过奢侈品店以及被汪晟护送到片场的名模,虽然她目前未在国内声名鹊起,但许多人因为汪晟的知名度而对她有所关注,人们已经自动将她视作为汪晟的新任女友。
也不知是不是为新电影造势的噱头,主持人突然将陈若冰请上了舞台,她也不矫揉造作,很真诚地与主演们做游戏互动,又不抢任何一位的风头,姿态放得格外低,将自己位置摆得很正,引来一众好评。
茅安柒与汪晟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放眼望去,前方全是乌泱泱的人头,他们笑着鼓掌,所有的节奏都是统一而和谐的。茅安柒则全然相反,她感到一阵阵晕眩,突如其来的呼吸不畅,她怀疑自己得了密集恐惧症,此刻难受得只想着赶紧撤退。
她勉强撑了一会儿,直到发根湛出薄汗来,她知道这心病并未缓解半分,只得寻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搪塞汪晟。
汪晟注意到她脸色刷白,整个人脚步虚浮,像大病初愈的人。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汪晟怕她闹肚子,一时找不到洗手间的方向,故体贴地问。
“不用的。”茅安柒与来时一样,递给她一个并无大碍的笑容。
茅安柒加快了脚步,洗手间在长廊的尽头,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似乎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走得筋疲力尽,累到她连自己都怀疑是否走错了方向,这期间,她无数次仰头检查前方的指示牌,就是这个方向没错,可她始终提着一颗兵荒马乱的心,分秒不得安宁。
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坐了很久,双手痛苦地掩面,原来她的懦弱在直面陈若冰时就无所遁形了,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仿佛泡在沸腾的水里煎煮,要夺去她性命一般的残酷难耐,而她能做的,无非就是不发一言地硬生生挺过来。
那些生命中她再也不愿忆起的往昔,此刻一一跑出来扰乱她的思绪,她想逃到天涯海角,躲到世界的另一端,但那些可怕的遭遇如同洪水猛兽,紧紧追住她的脚步。
今夜才是无关痛痒的一面之缘,她便这般不堪一击,落荒而逃。
往后的计划,她要如何推进与实行,又会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汪晟与陈若冰,又该如何从容地介入他俩之间?
茅安柒这才惊觉,她接近汪晟的决定事出突然,竟一点绸缪都未曾有,看来是自己太过草率和盲目了,只这一次就露出了所有的弊端与马脚。
那么,她该继续无畏到冒然遵循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信念,还是先缓一缓进度从长计议?
茅安柒的脑子很乱,她太想在短时间内得出一个结论,但越是求而不得。
她差点急哭了,这些年临危不乱的她,堪堪遇到一个陈若冰,就让她全盘崩溃。
“茅安柒,你不要紧吗?”汪晟焦急地站在女洗手间门口踱步,这都出来二十分钟了,打她电话又不接,他只好追了出来一探究竟,怕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汪晟只觉茅安柒离开的时间漫长,长到让他坐立不安,而茅安柒只觉时日苦短,她听到汪晟的询问后,赶紧强迫自己调整情绪,这会儿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生怕汪晟看出她的异常。
“马上好!”茅安柒大声回着,她掏出包里的镜子,拾掇了一下妆容,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她抽了水镇定得走出隔间。
几步路,茅安柒走得特别慢,她对自己说,如今的机会她日思夜盼等了十年之久,她的人生是条单行道,没法调头了。
那就,别回头吧。
“我带你去医院。”汪晟见了茅安柒,几乎要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那么高一个人,却瘦得如纸片,平日见她不觉有何不妥,脸色差时真让人揪心。
他这几分钟如热锅上的蚂蚁,担惊受怕,焦头烂额,唯恐她有丝毫闪失,若非她方才的答话中气十足,他只差冲进去救命了,还分什么男女有别!
“别傻了。”茅安柒略带嗔怪的口吻,看着汪晟时微红着脸,话说得隐蔽,点到为止。
汪晟还没从担忧的情绪中缓过神,嘴上没说什么,眼神里透露出来一阵的嘘寒问暖,他便傻愣愣的没领会茅安柒的言下之意。
“你到底怎么样?”
“真没事!就……刚才……嗯……小腹一阵阵的疼。”茅安柒编了个连自己都难以启齿的理由,但她别无选择,只好这么糊弄过去了,这才堪堪躲过汪晟要送她去医院的命运。
汪晟莫名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别扭,但怕茅安柒不好意思开口,他便多嘴关心了一句:“那你……处理了?”
“嗯。”茅安柒垂头,小声答着。
他们第一次聊到生理问题,还挺……脸红心跳的。
“要喝杯热水吗?”
“不用了,现在好很多。”茅安柒适时转移了话题,问:“电影快开始了吧?”
“不重要,你不舒服就不看了。”
“不要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茅安柒不无惆怅地对他说:“我从没被一个人如此紧张过。”
这下轮到汪晟傻眼了,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怎么有种在撩拨他心弦的错觉,像一种默许,默许汪晟可以放开手脚去追求她的暗示。
他们最终仍是错过了开头,茅安柒有些自责,看汪晟之前对这部电影挺上心,不惜花了重金请她作陪一同前来,偏偏一不小心被她给搞砸了,多少应该是扫了他的雅兴。
茅安柒心里有事,看得意兴阑珊,她犹豫着是先找个借口先行离开,还是祈祷着结束后不要迎面遇上陈若冰,不然事情要变得棘手,毕竟她到现在也无法肯定陈若冰和汪晟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而自己又在汪晟心里扮演着何种角色。
“你和其他男人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