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池和茅安柒俱是一愣,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万般皆下品的汪晟会出席一个由13岁的孩子发起的一个私人的公益活动。
这小姑娘是杜池的病人,不幸患上脑癌,做过一次开颅手术,当时的主刀医生就是杜池。
小姑娘性格孤僻,治疗期间少言寡语,然而特别懂得感恩,到了节假日会给杜池发祝福短信,这次她家人帮她一起筹备的这场公益活动,期间在朋友quan宣传,杜池正巧看见,给她点了赞,她便私下询问了杜池,问他是否在时间允许的条件下,愿意前来参加这次活动。
杜池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那天也巧,他给茅安柒在复查时介绍了权威的医生,事后茅安柒非要答谢,杜池不愿茅安柒破费,于是开口让她陪自己参加公益活动以表谢意。
公益活动是白天举办的,前往的许多都是一家三口的亲子组合,一大半是小姑娘的同学。
小姑娘的家人包了酒店的大型会场,入口处布置着装饰甜品台,全是用一些粉蓝粉红的色彩用为点缀,琳琅满目的蛋糕和棒棒糖,营造出来一种童话般的梦幻视角效果。
茅安柒看得眼热,又不好意思和前往的小朋友们争夺这些蛋糕和糖果,她偷偷在心里掰着手指数,这样的童年时代,她缠着爸爸在杂货铺门口吵着买棒棒糖吃的岁月还历历在目,来来回回,却算不准确究竟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
杜池似乎察觉出了她的心思,从月亮上摘了一支星空棒棒糖递给她,打趣道:“茅安柒同学,请你吃颗糖!”
茅安柒恨不得形象全无得当场拆开棒棒糖的包装轻舔两口,到底是忍住了,她可不能丢杜池的脸,于是一直当宝一样将棒棒糖握在手中。
今天展示的全是小朋友们天马行空的画作,标价偏低,基本都是三位数。
小姑娘一家举办这个活动是费了很多心的,将会场布置成一间小型画廊的风格,每一幅画都装裱起来,有些挂在墙上,有些装在画架上,按风格而论。
茅安柒能理解家人肯给小姑娘办这样一场公益活动的心情,只是她心下疑惑,这样简单且私mi的活动,竟也有几位名人赫赫在列。
茅安柒对此没有深想,她只管与杜池一幅画一幅画看得认真,不错过任何一幅画,两个人有时低语,有时各自揣度着小朋友画作里的初衷与意义,用成人的眼界观童真,别开生面。
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迎面撞上了汪晟,以及站在他身旁的陈若冰。
他们着一身休闲服,很低调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二人面色平缓,双方的眼睛里藏着默契。
茅安柒一时懵在原地,她因太过意外在这儿遇见他们而忘了该强装出一副从容巧笑的模样,她只好垂头捏着那支没有拆开的棒棒糖棒子,捏在手中来回转着圈。
汪晟瞄了一眼她的小动作,她这是在别扭,还是背着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单独约会怕他生气的表现?
似乎都有一点,又隐约在她脸上瞧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慌张,其中掺杂着慌张。
既然都沉默如斯,杜池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汪晟方才那个不那么友善的问题:“我和茅小姐正巧都有时间,就一起过来了,事实证明,这一趟很值得。”
汪晟嗤之以鼻,压根没闲情听杜池胡扯,他内心只想质问茅安柒,为何私下会和杜池有所交集。
而杜池为了保护茅安柒,自然而然将风向转到陈若冰身上,她是公众人物,到何处都习惯做焦点人物,于是他主动朝她打了招呼,顺便不忘替汪晟说上几句好话:“嫂子,二汪可不是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的人。”
言下之意路人皆知,他是为了陈若冰你而破了这个规矩,你在他心里非旦有一席之地,并且非同一般。
一般外人说这话也许是恭维,可说这话的人换成汪晟的哥们儿,那就可信度有点高了。
茅安柒和汪晟很一致地都将重点落在了“嫂子”这二字上,前者胸口更闷了,而后者想打人。
公众场合,人多眼杂,他本来就是因为陈若冰新签了公司而应她请求一同出来露露脸,如若当场拆穿这重身份,恐怕陈若冰从此不认他这个表哥。
还有就是堵气,他倒想看一看茅安柒的fan应,不料她正专心研究着一幅画,专心的程度足以隔离开他们的聊天内容。
汪晟见她面无波澜,一下子怒火攻心,更要命是偏偏发作不得。
“杜池哥哥,你来啦!我带你去看我的画呀!”小姑娘看见了杜池,拨开人流远远走来,她面对杜池是异于旁人的,浑身充满了热气腾腾的欢乐,她二话不说抓着杜池的手走远了。
杜池一步三回头张望,他想用眼神和茅安柒解释,不料她心无旁骛沉mi在自己眼前的画中,只能作罢,心里想着反正会场也就这么大,不至于转过身就找不到她人影,于是安心被小姑娘拉着离开片刻。
陈若冰遇到了圈内相识的朋友,一来二去也聊得欢畅,就连汪晟何时淡出她的视线都不知,而刚才与杜池并肩而立的那个女人,她甚至都没有听他们两位男士介绍起她,或许是无关痛痒的存在吧,才觉得连介绍都嫌多余。
陈若冰见多了粘附在成功男士身边的美丽女子,她们天生有一副姣\hao的面容,魔鬼的身材,今天可以是她,明天也可以是别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本圈介入,这种女人逐渐成了上流圈子中不可或缺的附属品,她们的职责是争当全场最美的花瓶,仅此而已。
她以为自己火眼金睛,见多识广,唯独没有看出来,自己的表哥竟对她以为的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好感,说起来还是动真格的好感。
茅安柒是怎么跟着汪晟出了会场的,仓促之间,她竟不记得始末了,只是漫无目的跟在他的身后,朝一条悠长的走廊尽头走去。
汪晟回过身没头没脑问她:“你爱吃棒棒糖?”
茅安柒这才低头看了眼被她快要揉皱了的透明包装纸,她以为汪晟会大发雷霆,毕竟方才的面相称不上太柔和,她头顶罩着几层乌云不假,她很没骨气得,居然大气也不敢出了,也不知在怕他什么。
面对他时,总是千般地诚惶诚恐,没有由来的胆战心惊,也不知究竟怕的是什么。明明他对自己还算不错,爱笑爱闹,通常被她怼几句也不会放心上,他还善于认错,但茅安柒心下认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并不是真实的汪晟,又不是煤老板家的傻儿子,城中鼎鼎有名的公子哥,怎么会有一副低声下气的面孔?
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这是茅安柒最怕之处,好像他与她相处时所有表现出来的好,都不及在背面那一点她无法探究到的坏。
茅安柒陷入了恐惧,一时没答,汪晟不厌其烦问了第二遍:“你爱吃棒棒糖?”
“也还好。”就现在,确实不那么想了。
“我看你一直捏着棒子转啊转的,以为你在外当着别人面不好意思吃呢,就特意带你溜了出来。”汪晟说得理所当然。
茅安柒错愕,仅仅是出于这个荒诞的理由吗?
原以为会因为自己和杜池在一起被他无情数落,非旦没有,倒是只字未提。
想来也是,他和陈若冰都双宿双飞了,哪里有资格过问她的私事,而他和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行为,至多称得上为聊sao吧?
汪晟没理会她,直接从她手中抽出了那支星空棒棒糖,低头拆开了透明包装,随后将那粒圆圆的糖果递到了茅安柒的唇边。
茅安柒看着不为所动,怎么看怎么像在喂她吃一颗毒药,她哪肯乖乖就范!
两个人就着这个动作都没有退缩,索性干耗着,比起谁能将无赖进行到底,非汪晟莫属。
茅安柒最终只得缴械投降,在汪晟炽热且得意的目光注视下,轻轻伸舌舔了一口棒棒糖的滋味。
她身体的温度是烫人的,她伸手想去夺过糖棒的主动权,不想汪晟不肯松开,甚至将她的粉拳一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用了点气力,将茅安柒往自己身前扯了扯,二人暗自较劲,奈何茅安柒敌不过他的手劲,反倒以一个接近屈ru的姿势,被汪晟耐心地喂着这颗糖。
茅安柒半仰着头,她的眼睛触碰上了汪晟的,只见他眉眼开阔,像个调皮得逞了的大男生,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妥协,他大约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驯\fu的快\gan。
“甜吗?”
茅安柒冷冷瞧了他一眼,很快别开了眼去,见她不作声,汪晟将其无赖本色发挥到了极致,低下头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被茅安柒舔得亮晶晶的那颗糖,尝了味道后一脸的餍zu,闲闲懒懒如一只食髓知味的猫。
茅安柒受不住这样子的撩bo,她看似被汪晟虚拢地控制着,实则她几乎无法动弹,更别提轻易挣脱这双手,他甚至迫使她脚跟离地,只能任凭他的欢心,强行踮着脚尖。
她今日穿了一双约七公分高的皮鞋,再加之踮起脚,她和汪晟的身高便相当接近了,如若她靠他近上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所以她尽可能别过头去,留给汪晟的是一截白皙诱人的天鹅颈,她穿一条黑色圆领的修身毛衣裙,脖颈处空落落的,他看到她的侧颈长着一粒小小的红色的痣,跟着那条细细的青筋一块儿呼吸起伏着。
汪晟再也无法自持,低头就吻了上去,他像舔棒棒糖一样轻轻柔柔地舔着这粒痣,这突如其来的逾越举止让茅安柒如梦初醒,她轻\chuan着用力推搡汪晟,她越清醒他就越沉\lun,茅安柒越是推他打他,他越是加重了这个吻,从吻到吮,招数繁多。
“不行,会有痕迹。”茅安柒出声阻止,她的声音在发抖。
“这怎么了?”话虽如此,可汪晟还是在茅安柒的愤怒下,找回了残存的理智,没有给她留下难堪。
到今天,他找到了心口的那粒朱砂痣,原来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茅安柒急得眼圈发红,怔怔看着这个连头发都丝毫不乱的男人,他眼里含着未退散的缱绻之意,想必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如同此时此刻的自己一般的女人吧。
他可以很快地进入一种动\qing的状态,爱对他而言,可以是即兴的,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他这样的人,压根就是不稀罕爱的吧,所以他的眼里有过短暂的快活,却永远也不会有因为珍重她而生出缠\mian的爱意。
“汪老板,请自重。”茅安柒挣开他手的同时,一并抢过了那支棒棒糖,她语意是不近人情的克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生气归生气,她不能真的就此和他撕破脸。
一句汪老板,他们又退到了最初的距离,汪晟不得不自食其果,他刚才的行为落在自己眼里也是和qin、兽没两样,他没搞明白一件事,怎么在她前面,好好的一颗心就莫名其妙失、\kong了。
汪晟使出杀手锏来,这个杀手锏也是在一次次险些酿成大祸时他才拿出来使用的,那就是不管不顾对着茅安柒一通撒娇和服软,他试了很多次,茅安柒只要被他死缠烂打着不放,她会不计前嫌原谅自己的。
这回也一样,他居然委屈巴巴扮成可怜的小狗,伸着头在她颈间蹭了蹭,口中软软地哀求道:“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谁让你比棒棒糖还甜呢,舔完一口,还想舔一口。”
连认错了还要把责任推给茅安柒,茅安柒说不出话来,汪晟就一直哈巴狗似舔着脸蹭她磨她,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根本无从忆起,他和她何时开始早有了亲\mi的肢\ti接触。
刚才那个失控的吻,真的只是偶尔的一时兴起吗?
绝不。
是茅安柒在一次次看似无意中,给了他这样一种得寸进尺的默许。
茅安柒她想要的真相正一步步推着她往前,她只好壮着胆,喃喃问道:“那么,和陈小姐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