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宜在闻惠的陪伴下回到易城。
在F国的时候,她还可以沉浸在悲伤中,但到了易城,一大堆棘手的问题迎面而来
先是AJ几个签约未到期的艺人要提前解约,金鸥说他们十有八九是受到了“合谦”影视的蛊惑。
唐瑾宜当即做出决定:提前解约可以,但要按照当初签约时的条文付十倍处罚金。
哪里想到,她上午刚把这条通知在内部员工网上发出,下午AJ财务部就收到“合谦”替解约艺人付的巨额处罚金。
唐瑾宜气得咬唇,皇甫谦是卯足劲儿要跟她对着干了!
吴雪颜虽然开始在穆氏集团坐镇,但精力和身体已经远远不如以前,每天上班都要由钟仁和家庭医生陪着。
叶小茶催唐瑾宜回京城剧组的电话令她心烦,她好几次都萌生了退出叶小茶新电影拍摄的想法,但均被闻惠和金鸥劝止。
金鸥说:“现在的AJ与穆总在世时已经大不一样,如果你再退出叶小茶的电影,叶小茶承诺给AJ艺人的演出机会就没了,这样只会令AJ签约艺人更加寒心。”
“金姐说得又何尝不是!小瑾,别看‘合谦’抢走我们许多艺人,但截至目前,‘合谦’旗下的艺人还没有一个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的!我有种预感,叶小茶的电影对我们AJ是一个契机,你的名气加上叶小茶商业教母的名号,我们有幸参演这部电影的四名艺人一定能跃进二线!”
闻惠分析得头头是道。
唐瑾宜站立在百叶窗前,凝视着外面灰色的天空。
她深知自己一旦放弃叶小茶的这部电影,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巨额赔偿金。
只要AJ不易主,她就得咬着牙为AJ的艺人披荆斩棘,寻求一条熠熠生辉的星光大道。
“闻姐,替我回复叶小茶----”她声音依旧沙哑,“等明天靖南的葬礼一过,我就去京城。”
闻惠心酸的说了声好。
闻惠和金鸥又跟她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各自去忙了。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滑落。
傍晚下班,她是最后一个走出AJ的。
从F国回到易城之后,她心里烦得很,每天独自驾车上下班,没让章扬跟着。
她刚来到自己的车位,就看到安义之的白色豪车停在她车右侧。
她没有理会安义之的打算,正要打开车门,安义之就从自己车上走来,并叫出她的名字。
她身体有些僵硬,没有任何回应,上了穆靖南送的那辆奔驰斯宾特房车的驾驶座。
关门,启动车子,倒车。
但,一身白衣的安义之却挡在了她车正前方。
他满目疼惜凝视着她。
一个多月未见,她瘦得令人心疼。
她原本就不大的小脸儿,在一袭黑衣的衬托下越发我见犹怜。
他忽然看到,她头上还带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那朵白花就像一把利刃,把他的心刺得生疼。
“瑾宜——”他心酸地再次叫出她名字,“有时间么,我想与你聊一聊。”
她双手紧握方向盘,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的目光隔着车前挡玻璃相遇。
她不下车,安义之似乎没有为她让路的打算。
她狠狠咬住下唇,打开车窗,“安义之,我没时间与你聊。请你让开。”
安义之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疾步上前,双手撑在她车头,“下车!”
唐瑾宜关上车窗,安静与他对峙。
安义之的眸色中闪烁着骇人的愤怒和不甘。
在她印象里,安义之一直是个得体的男人,但此时,好像与“得体”二字并没什么关联。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瑾宜腕表上的时针从七点半走到八点半的时候,安义之才主动认输,为她让出一条路。
她狠踩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安义之扬手,一拳打在自己的车身!
唐瑾宜回到老宅,花嫂刚招呼两个孩子吃完晚餐。
李阿姨忙去为她热预留的饭菜,她没有一点胃口,上楼。
回到昔日的卧室,她躺床上,闭着眼把头埋在枕头里,贪婪地寻找着穆靖南留下的气息。
“少奶奶。我把你的晚餐给你送上来了。”李阿姨的敲门声响起。
她冷冷回了句:“我不饿!拿走!”
随之就传来李阿姨的叹息和下楼的声音。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
穆靖南的尸身虽然没找到,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吴雪颜让人在墓园为穆靖南买下一块墓地,准备为穆靖南做一个衣冠冢。
明天就是穆靖南衣冠下葬的日子,她的心早就如万箭齐戳。
她在床上痛苦地翻来覆去,虽然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但胃里却翻江倒海地想吐。
她干嚎几声,也没吐出什么。
“少奶奶,钟先生来了,要与你商量少爷明天葬礼的具体事宜。”李阿姨的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
她缓缓起身,披上一件外套,下楼。
这一夜对她来说,格外漫长。
她合上眼,满脑子都是穆靖南的音容笑貌;睁开眼,房间里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抱着被子坐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翌日一大早,邱离墨,程宣,步青州和顾学男来了,很多与穆氏集团交好的公司老总也来了,他们都来送穆靖南最后一程。
浑浑噩噩的唐瑾宜,在闻惠的陪同下来到墓园。
吴雪颜在钟仁的搀扶下,哭得几欲昏厥。
怕刺激到两个孩子,唐瑾宜把他们留在了老宅。
当唐瑾宜亲眼看着她最深爱男人的衣冠被埋葬在地下的时候,心中万念俱灰。
她哑着嗓子对闻惠说,“闻姐,去告诉墓园的工人,在埋靖南衣冠的地方,也为我留一个墓穴——”
闻惠一愣,“小瑾,你要想好了?”
按照易城的风俗,夫妻双方有一方早逝,下葬的时候如果在旁边留一个墓穴,就等于向世人宣告:活着的人余生都不会再与他人另结婚姻。
这是易城女人在清末民国时盛行的一种守贞方式,虽然在现代社会里早就没有这种说法,但预留一个墓穴的做法,就等于断了唐瑾宜以后的性福。
“闻姐,快去!”她态度决然。
闻惠一脸难以置信,“小瑾,你今年才二十六岁!你的余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