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一直在沉默。
其实我压根没想到,当我提出离婚的时候,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或许,我带给他的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现在新鲜感没了,他也没必要留着这份婚姻。
“你想要什么经济补偿?”他忽然问。
我一愣,当初跟他去领证,存粹是为了帮容淇,哪里想到离婚时会有经济补偿。
我声音很小:“我什么都不要。”
“哦——”他语气绵长,“我都忘了,你对我没有感情,自然不会要我的经济补偿。”
反正都已经到了离婚的边缘,随他怎么说吧。
“步青州,你放心,那五百万我一定会还。只是,等我赚够五百万,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卑。
半年前,我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事业,考研,然后找所大学任教。
大学教师工作稳定,但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
进律所做律师薪水高,但我不想在以后但生活中与步青州有交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实话说,我奋斗一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步青州那五百万。
“别再提那五百万。我不会要的。”他的视线与我在后视镜中相遇。
不要也好。
我暗暗舒了口气。
他问:“忘记问你了,考得怎么样?”
“考得不好。估计到不了易大的录取分数线。”我说得很小心,“我已经做好了被调剂的准备。”
“我为你报的考研班,你一次都没去。”他瞄我一眼,“如果你真的想留在易大读研,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一脸坚决。
他没有再说话。
到易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
民政局下午两点半才开始上班,步青州提议先去吃点东西。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散伙饭”三个字。
他带我来到一家颇有小资风格的西餐厅。
点了两份牛排套餐。
我借着去卫生间的时候去付账,被收银员告知步青州已经付过了。
每次吃饭都是他掏钱,这最后一顿饭,我想略表心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刚拿起刀叉,我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我从餐桌上抓起一叠纸巾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他朝我递过来一杯白水,慢悠悠问:“有了?”
“什么有了?”我一头雾水。
他俊朗的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他弯腰扳起我的上身,“我的?”
“你的什么······”说到这儿,我脑子中忽然闪现一个可怕的认知!
我很有可能怀孕了!
但,怎么可能!
因为我和步青州每一次在一起,都是吃避孕药的。
我抓狂地起身,“我这几天肚子不舒服,有些反胃。”
“到底是反胃,还是早孕反应,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次不就清楚了。”他不由分说扣住我手腕,拥我下楼。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怀孕,就乖乖跟他出了西餐厅。
他在车上联系了邱离墨的太太章祎。
我心情惶惶难安,在手机上输入“早孕反应”四个字进行搜索。
反胃,干呕,气短,无力······
我完全中招!
但不对啊,我上个月还来大姨妈了,虽然只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天,但也是大姨妈啊!
我颓败地放下手机,看了眼前面的步青州:“我一直在吃药,怎么会怀孕呢?”
“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情,避孕药也会有疏漏。”他笑容潋滟,如同三月的春水,“小小,真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
“······”
我沉默。
在没能确定是否怀孕之前,所有的说辞都等于一通废话!
车子很快驶入一个私人妇产中心。
一个中年女医生为我做了细致的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妊娠十二周,孕妇阴·道偶见不规则出血,胎儿有早产的症状。
我的心一下子被打进地狱。
步青州则欣喜若狂,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小小,我马上带你去老邱那里,开些安神养胎的药来。”
我把右手放到自己小腹,苦笑:“步青州,怀孕的时候我一直在吃避孕药,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他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柔声道:“你那瓶避孕药早就被我换成维生素片了。”
“什么?”
我气得脸色苍白。
步青州又把我给耍了!
“你个小傻子,你以为我会让你吃那种东西?”他温热的手掌忽然落在我手上,“小小,我要为我们的孩子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别!步青州,这个孩子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它的去留。”我甩开他的手。
他勾唇:“言小小,在我和我家人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堕胎一说!”
我不想跟他吵,选择沉默。
他载我来到邱离墨的妇科医院,邱离墨给我开了一大堆养胎药。
邱离墨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以后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步青州边听边用笔记下来。
这个忽然而至的孩子,令我和步青州离婚的事儿彻底泡汤。
我想回麟市,他坚决不许。
他带我来到世贸,采购了许多妇婴用品,然后又把我带回青漾水榭。
我望着客厅地板上摆放着的二十几个整整齐齐的大牌购物袋,觉得很是可笑。
“小小,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从今天开始必须穿孕妇装,记住,以后不要化妆,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不要穿高跟鞋,看书不要时间太长!我已经让老邱在帮着联系营养师了,估计明天就能到位。下午我带你去看几家国外的婴儿房定制,我要给我们的孩子定制一套最环保最舒适的婴儿房······”
我忽然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不是别人眼里那个高冷疏离的步律师?
“小小,你不觉得我们的孩子是掐着时间点来的吗?”他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不能自拔,“它的预产期在八月底,那个时候你早就毕业了,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孩子身上。”
“步青州,你别忘了,我还要继续读研。”
他笑着走近我,抚了下我凌乱的长发,“小小,我的意思是,这三年你先以家庭为主,等孩子大一点再去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