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州见我不说话,一脚踢翻了阳台上一个瓷器摆件。
他还不解恨,抓起阳台小几上的紫砂壶狠狠砸到地上!
我站在一堆瓷器碎片的狼藉中,不知所以。
“言小小,你从未把我当作你的男人!”他把我死死抵在墙角,咬牙切齿,“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吗?因为我心里有气!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从我收到银行转账短信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把钱给了容淇。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我陪你去散步,就是想让你打开心扉,可是你没有!”
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我心情出奇得平静。
他看我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和愤怒,“既然你无法忘记容淇,那么我也没必要犯贱,把你留在身边。言小小,我们先分开一阵子,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必要再死乞白赖着他。
“好。”我答得干脆,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站在阳台一动不动,用一种我看不透的目光凝视着我。
临出门,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步青州,那笔钱算我借你的。这几年或许还不上,但等我毕业后,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总有一天我会攒够那些钱的。其实,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感情,放弃这段婚姻,对你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你是个优秀卓越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烦躁。
我清了清嗓子,“我们还是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我如果总是占着步太太的位置,对你不公平。”
他冷笑:“想离婚的时候才知道对我不公平!言小小,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对容淇的感情分给我一点呢?”
“对不起。我一直在努力,但,暂时还做不到。”我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这一次,我彻底把步青州给得罪了。
他虽然没有通知我去办离婚手续,但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过我。
我也跟他在暗中怄气,他为我报的考研学习班,我一天都没去上过。
我和他陷入了一场看不到硝烟的冷战。
天渐渐冷下来,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研究生考试。
我本来报的是京城政法大学,步青州给我改成了易城大学政法系。这两所学校的政法研究生专业在国内不相上下,录取分数也在同一个档次。
按照我的成绩,只要考试的时候能正常发挥,笔试百分百能入围。
但我实在不想留在易城,不想留在步青州眼皮底下读三年研究生。
于是,在考专业基础课的时候,我故意漏掉了十五分的题。
我估摸着,这样下来易大百分百没戏,然后我就可以调剂到其他院校。
我早就看好了距易城一千多公里的茂云政法大学。
与京城政法大学和易城大学比,它虽然有些平庸,但我看中它身处北方一个三线城市,与易城相隔数千里。
等我真去了那里读研,与步青州的关系很快就会戛然而止。
我在易大最后一个寒假很快就来了。
因为不想再与步青州有交集,我早早地回了麟市。
没有了考研的压力,书本又看不下去,我就回到了以前那个奢侈品表店做销售。
每天的日子忙碌且充实。
以前,只要我一回麟市,步青州总会追过来,隔三差五地出现在我家。
但今年的春节是在我和他的冷战中度过的。
我妈从我回家第二天就看出了端倪。
但她只要一追问我与步青州的事儿,我就沉默。
大年初一这天,我接到了步妈妈的电话。
“小小,你和青州最近都没怎么见面吗?律所一放假,他就一个人去了普吉岛度假。本来定好的婚礼也取消了!这大过年的,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不舒服啊!”
原来他出国了。
律师本就是个压力很大的职业,一年四季也就年底可以休息几天,外出散散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悻悻道:“新年快乐,阿姨。”
“你和青州的结婚证都领了那么久,还喊我阿姨啊?小小,我很清楚我这个儿子的品行脾气,他对你好得真是没话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闹矛盾,出于我这个长辈的本心,我对你们还是劝和不劝分的。你还有半年你就要毕业,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与青州的感情和婚姻了!”
“阿姨,你说得我都记下了。等他回国,我······就联系他去办离婚手续。他是个好男人,我不能耽误他。”这句话出口,我鼻子忽然一酸。
“小小,我劝你三思。你和青州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啊,你告诉我,我来帮你们!”步妈妈有些激动,“我和老步都是很传统的人,我们是不主张离婚的。小小,你告诉我,你们的婚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姨,你就别问了。”我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
这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天,弟弟在小区门口买了份油炸毛豆腐,我一块没吃完胃里就难受得要命,在卫生间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我捂住嘴巴,强忍着极大的不舒服,“阿姨,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小小,阿姨的话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啊。”步妈妈语重心长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对着垃圾桶开始干呕。
几分钟后,我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无力。
大年初八,步青州来到了我家。
我和他两个多月没见,一见面,我们相对无言。
平叔和妈妈热情地招呼着他,他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的拘谨。
妈妈看到步青州几次欲言又止,就找了个借口拉着平叔出了家门。
步青州脊背依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安静望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我主动开口,“步青州,你想好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他身体一颤,随之展颜一笑:“我随时都可以。”
话都说到这里了,如果我再不接着往下说,岂不太没面子。
“那,我们现在就回易城办离婚手续吧?”
“好。”他牙缝里蹦出这个字,起身下楼。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上了他的车子赶往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