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立的提问在老头眼中看起来是荒诞不经,毫无讨论价值。
马志立却上前一步,盯着老头问:“你觉得我是来找茬的吗?难道你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虽然司空见惯,但是仔细想想,如果苹果不往地上落,水不往低处流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头皱起眉头,刚抬起手来要指着马志立怒斥,等马志立说完,他却脸色一变,犹疑地放下手臂,总算正眼看向马志立:“你思考过这些问题?”
马志立挺胸向前走了一步:“这是自然。”
这时候,维克多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飞快走到马志立身边,对老头说:“尊敬的贤者大人,这位是我们的领主,杜温公爵殿下。”
维克多又对马志立小声说:“这位是从极西之处来的大贤者,是这些学者的首领。”
“不,我们并没有首领这个说法。”大贤者耳聪目明,听见维克多的话,立刻纠正说:“我只是大家讨论时候的主持,引导大家的讨论走向正确的方向。”
马志立点点头:“大贤者阁下,幸会。我认为大羽洲之中暂时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我建议你们暂时在我这里驻扎,稳定阵脚之后,再谈是否进驻大羽洲。”
大贤者掀了掀他长长的眉毛:“大公殿下何出此言?”
他刚说完,又立刻说:“等一下,我们还是正式讨论这件事情为好,大公殿下这边请。”
马志立自然而然地和大贤者走进那块被桌子围住的圆形空地之中。
维克多又坐回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主君和对方的大贤者在场上探讨。
马志立看了眼坐在周围的凯瑟琳和萧倾仙她们,嘴角勾了勾,看起来她们这段时间也算是辛苦了。
凯瑟琳虽然疲惫,但还是双眼炯炯有神,就像是看着马志立站在拳击台上面对敌方一样,恨不得跳起来为马志立高声喝彩。
萧倾仙看着马志立,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双眼之中异彩频闪,红润的嘴唇妖艳地勾起,好像女皇看着为自己奋战的骑士一般。
晴娘看着马志立的目光温柔如水,又流露出一些些担忧。而张初旭早已经跟断电一样,脑袋仰在椅背上,大大地张着嘴巴睡着了。
马志立看了自己的夫人们一圈,才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对面,那个白须白发的大贤者。
他一点都没有着急,任由马志立好整以暇地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开口,再次问:“大公殿下,还请将您刚才的议题再次向大家陈述一遍。”
马志立点点头,无师自通地面向坐在周围的人们,大声说:“我刚才对大贤者阁下说,大羽洲并不是你们所期盼的沃土,我希望诸位能够在杜温公国落脚,先打好一个坚实的基础,然后再徐徐东进,传播自己的学术。”
马志立的提议让周围椅子上坐着的几十个学者反应不一。有人怡然点头,认为正合他心意的;有人用力将嘴抿成一条线,表示自己的反对;有人皱起眉头,在心里默默权衡的;更多的人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马志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头绪来。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才有一个坐在最前面的学者,看起来三十来岁,头发剃光,颔下留着络腮胡,对大贤者点点头。
大贤者才对马志立说:“大公殿下,接下来请您阐述您的观点。”
马志立突然发现,这有点像是地球世界的辩论赛,不过和学校的辩论赛不同的是,这里的讨论为的是达成共识,而不是争个胜负。
他整理思路,对学者们侃侃而谈:“诸位,我相信诸位的知识体系传承很久,也许历经千年。但是大羽洲的知识体系和哲学体系同样传承上千年之久。你们的知识在对方眼里,可能就是异端或者是奇淫巧技。
这样的话,不仅你们的学术在大羽洲无法发扬光大,甚至还可能被大羽洲本土的学术体系给否定,排斥。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是将你们的体系直接吞下,消化之后,形成似是而非的一套东西,这样的东西必将流毒千里。”
一位学者忍不住举起手来,马志立立刻停下,指了指他。这位学者一直到获得大贤者的首肯之后,才站起身来,恭敬地对马志立行礼之后,才说:“大公殿下,您说得太空泛了,能不能具体举例说明?”
马志立想了想,点点头说:“大羽洲的哲学讲究天人合一,上天的所有变化,都反应了人类社会的变化。”
“怎么可能?”
“太荒谬了!天体运转怎么可能和人类社会有关系?”
学者们顿时像是炸锅了一样,嗡嗡嗡地讨论起来。
大贤者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张桌子放在自己身前,手里还拿着大大的木槌,在桌上敲了几声:“肃静!肃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安静下来。
陈登却举起了手,等到大贤者允许之后,施施然站起身来:“东方哲学里,所谓天人合一,不过是希望在君王的头上加上一个束缚,以免君王肆意妄为。所谓天人感应,更多的是政治上的需求,要求君王时时自省,以免苍生涂炭。”
这番解释不仅没有让学者们感到理解,反而是让他们更加迷茫了。
这一次他们的讨论声音直到大贤者差点把自己手中的木槌敲烂,才慢慢地停歇下来。
过了半晌之后,坐在第一排的学者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马志立一眼,站起身来:“虽然讨论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已经决定,按照大公殿下的意思,先在杜温公国落脚。但是我们认为,可以在落脚的同时,向东方派去代表团,先进行有限的沟通和接触,确定对方的情况。”
马志立点点头:“这是最聪明的办法。”
如果他们不在杜温公国落脚,那就只是无根之水,他们到达大羽洲之后,难免会被那些书生们压制得有口难言。现在,一切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