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婉深呼吸,平复心情,勉强地坐了下来。
肖时燃捂着伤口,勉强地撑坐了起来:“其实这件事,说来也简单……”
他最初找人订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调查两个月前的纵火案一事。
事情的开端,是半个月多月前,陈已枫在执行出海任务时,途经海陵岛,无意间在岛上发现了一个与在168办公楼六楼起火点所发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引燃装置。
海陵岛,是肖时燃在两年半以前,时常会光顾的地方。
那地方海盗盛行,还存在大量的走私交易,他两年半前带着手下的精英,曾经清剿过那里。早前在薇恩传媒大厦附近发生的外地恐怖分子持枪挟持人质事情,那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也是海陵岛人。
但是那个家伙已经浮法,他的整个团队也已经在这两年间陆续地全部清除完毕。肖时燃不禁想到,是否是有人在利用这伙人的身份与根据地来掩人耳目,又利用这些人对他的仇恨情绪,蓄谋来对他不利。
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全体,只是他肖时燃一人而已,想到这儿,他便立即找来了一直在暗中相助发展的林家世伯,商议着要跟他女儿订婚一事。
他要订婚,一是要引蛇出洞,给一直伺机暗算他的人提供一个公开谋害他的机会,毕竟对方在暗,他在明,他如果不提早主动露出马脚和破绽,对方就不会出手,再等一段时间,他依旧弄不清敌友,情况会变得对他更加不利。
第二,他是要保障梁君谧的安全。
虽然当时他跟她已经散了,她也离开了泽城,但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没有离婚,她依旧是他老婆。
她一个人住在安定村,那地方人少偏僻,很危险。他当时抽不出空来找她,也根本没办法让别人替他来找她回到他身边,事出紧急,只好让张力他们不分昼夜地盯着她,又弄出离婚这一出戏,且满城大肆宣扬自己要跟林安婉订婚的事儿,为的就是让外人有一种错觉——他这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前两年娶的那个敢当场逃婚的老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他昨晚虽然是受了点皮外伤,但梁君谧还好好的。
她能安然无恙,肖时燃也就安心了,否则如果又是像上次办公楼起火那次搞得她伤痕累累,那他还是个男人吗,他真恨不得抽死自己,也不想让她受连累。
梁君谧黛眉轻蹙:“所以,你订婚是为了我……”
“当然我也有点私心,你当时跟钱程走的很近,我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下你来着。”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人还是他的。
肖时燃面露狡黠,梁君谧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念在他昨晚刚动过手术,她真想捶死他算了。
“你少得意。”
“我没有,我哪敢啊。”
林安婉一个人坐在对面沙发上,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嗤笑一声,气都要气饱了。
“所以说这是为了美人,牺牲我了?”
她是过来顶包的,她是替人挡刀的。
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能被老爹当破烂东西给随手扔出来送人的,就没有人权,命不值钱了是吧?肖时燃今天这受的是枪伤,明天那说不定要见炸-药呢,怎么,舍不得自己老婆就找她订婚,肖时燃当她是什么,垫背的吗!
肖时燃笑了,又忍不住咳嗽,梁君谧连忙扶他躺下,叮嘱少说些话。
他慢慢地躺平在床上,枕在枕头上。
“林小姐,我只是假订婚的。”
他之前早就暗示过她,让她一直保持着这种誓死不从的心态,坚持到最后一天。
更何况全泽城那么多名门闺秀,他之所以偏偏挑中林安婉,也总不会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好吧?
“就是因为我跟你父亲都知道,你不可能会同意订婚,所以才下定决心要找你的。”
林安婉霍地起身:“好精明,好算计啊!”
她真是忍不住要为肖时燃这一番深思熟虑而拍手叫好了。这世上怎么就会有人能把这么自私自利的事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呢?哦,就因为他是高官?她就活该被耍?
梁君谧有些抱歉:“林小姐,我谢谢你,也替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我走了!以后再也不见!”
说罢,林安婉抄起手包,脚踩着高跟鞋,愤恨地走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窗外下起了小雪,雪花忽散忽聚,飘飘悠悠,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地飘落下来。
梁君谧略有担心,回头看肖时燃:“她能走吗?”
“走不了,唐巍和张力会拦住她的。”
他既然已经选择告诉了林安婉实情,就意味着他已经拉她进入了他们的阵营,林安婉说话直率,她出去后难免会泄密,更何况医院比外面安全,她老爹也不会追究。
况且有关于是否取消订婚一事,还要依托于那边的审问调查进展,如果一时半会儿都查不出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蓄意谋杀肖时燃,那订婚宴还是要办,林安婉不能缺席,她可是这事儿的主角。
两日后,肖时燃放出风声,宣称他与林安婉订婚一事暂做推迟,但并不取消,原定的一切时间和场所作废,具体会另行通知。
三日后,肖时燃腹部的枪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大清早,他打开病房里的电视,发现了娱乐新闻节目中还在追踪报道他与林安婉推迟订婚一事。
要说这娱乐记者也真是闲的可以,为此,不少人跑到他父母的老宅,潜伏在大门口,揪住了刚买菜回家的冯姨。
“您好,请问您跟肖时燃是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没关系。”
“您好,我看您的样子,是刚刚出门买菜了吗?”
“哎哎哎,这是我的菜,一会儿还要做饭呢,你们不要乱动。”
“好的,请各位观众看镜头,这些就是我们从肖家老宅的佣人手里拿到今天早餐的所有食材了。都是一些蔬菜,没有肉,很清淡,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是因为推迟订婚一事,心情欠佳,胃口不好,整日郁郁寡欢,所以才只能吃些清淡的蔬菜勉强果腹。”
“让我们一起加油打气吧!”
……
肖时燃眼望着电视,无语凝噎,有点想吐,忽而转头看梁君谧。
“你们学新闻的都是这么能胡说八道的吗?”
他不免想起了两个月前,梁君谧第一次采访他那次,一堆记者,不分青红皂白,得知他去了趟儿童医院,就立马问他是不是跟谁生了私生子。
梁君谧挠挠脖子,也不免为同行害臊。
“那娱乐记者还不就是信口胡说博眼球。”
这年头,没有热度哪有人看啊,大家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肖时燃摸摸鼻梁:“受教了。”
梁君谧伸手要打他,肖时燃眼疾手快,他顺势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两个人同躺在一张床上。
顷刻间,两张脸近在咫尺,鼻尖碰着鼻尖,呼吸也交织在一起。
梁君谧轻眨着眼睫,明媚的眼眸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精灵。
冬日里北方的室内温暖安逸,催人如梦。肖时燃深望着她,喉头微动,想起来,他这两天住院,该办的事情还一直没办……
梁君谧轻轻地抿唇,察觉出他一点意思,惶惶地要起身又被他拉了回来,他轻吻住她额头,用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唐巍正好进来。
急刹车。
“咳,我晚点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