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殷玄温润的脸上隐隐有着怒火,却是临危不乱,从容不迫。
殷虹将那块金首盘龙玉提到眼前,晶莹的和田玉微微旋转,发出温润的光芒,和殷玄的脸十分相配,殷虹的声音变得冷峻,说道:“什么意思?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那玉佩说道。
殷玄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说道:“我说过了,那不是我的。”
殷虹将玉佩握进手里,抬脚往外走去,说道:“这话,你还是去跟父皇说吧。”
两个侍卫架着殷玄走出了牢狱,那两个狱卒站在牢狱门前恭送恭靖王,殷虹却转身说道:“你们两个,也过来,把刚才在牢中的所见所闻,再跟我说一遍。”
殷玄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
养心殿里,燃着清新淡雅的安息香,可皇上仍然是眉头微皱,靠在软塌上,像在忍耐痛苦。
崔怀端着青花白瓷的茶盏匆匆走入殿中,屋外正下着蒙蒙细雨,他进来拍了拍身上细小的水珠,换上笑脸,轻手轻脚地走入殿中。
他将茶盏放在软塌旁的小桌上,摆了摆手,挥退了给皇上按摩肩膀的宫女,自己伸手去给皇上按起太阳穴来。
皇上霎时眉宇一松,似乎觉得舒畅了许多,过了一会才道:“崔怀啊,还是你的手法好,这么一按,朕就觉得舒爽多了。”
可说着他还是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
想着皇上之前发怒,崔怀的心里还有点后怕,也不敢提上次的事情,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道:“皇上要是觉得奴才这手法好,奴才就多给您按按。”
他话音刚落,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恭靖王求见。
恭靖王殷虹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竟然会来来找皇上,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皇上连忙召见,可殷虹却押进来一个人,是皇上许久未曾见过的殷玄。
众人都是诧异,殷虹却让皇上将这养心殿中的人都差遣了出去,独留皇上、殷玄和他三个人。
这时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金首盘龙玉呈给皇上,并道:“父皇,这乃是四皇弟所有之物。”
皇上看着那玉先是疑惑,接着露出震惊的神色来,看上却竟隐隐透着喜色。
殷玄看着他的脸色,心中悲凉,但是想起殷烨,那悲凉中又升起一丝暖意。
人生苦短,能得一知己,恰如伯牙与钟子期,足矣。
过了一会,皇上看向殷玄的目光中,终是涌起了不解与失望,他沉声问道:“老四啊,为何如此?”
殷玄愣了一下,这个久违的熟悉的称呼让他觉得有些恍惚,多年之前,皇上也曾这样叫他,对他很是宠爱。
殷玄看着他,没有说话。
“虹儿,你先退下吧。”皇上道。
殷虹拱手退了出去。
偌大的养心殿只剩皇上与殷玄两个人,此时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殷玄墨色的发上落着细密的水珠,将发丝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皇上指着那盘龙玉问道:“这,是你的?”
殷玄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猛地跪在地上,惊慌地道:“父皇,这不是儿臣的,儿臣不知道这东西!”
皇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来,微眯着眼睛继续问道:“你不知道这东西?”
“这的确不是儿臣的,还请父皇明鉴。”殷玄俯身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道。
皇上的手却不禁紧握起来,面容阴沉,已经隐约可见怒气。
“那朕倒是要让殷虹进来问问,为何要抓你进来,又为何无凭无据说这是你的所有之物?你快不全部都说出来,勾结大金意图谋逆的是不是你?”
殷玄贴在地上的双手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凉,他咬了咬牙,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凉薄地看向皇上,缓缓说道:“没错,那的确是而儿臣东西。”
皇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承认,僵了一下问道:“为何如此……”
殷玄索性站了起来,全无恭敬之意地道:“为何如此?父皇,您难道不知道吗?我就是想要殷烨死啊!从前您待儿臣如何?可十六皇弟出世之后你待儿臣如何?”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殷玄,道:“就这样?”
殷玄一时语塞,竟是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不是没有恐惧的,他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朕问你,”皇上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可怖,那是殷玄没见过的表情,阴沉冷漠,“烨儿屋中的那些信,是不是你偷偷放进去的?”
殷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皇上坚定地道:“是,是儿臣放的,都是儿臣做的,与大金勾结谋逆的是儿臣,诬陷十六……”
“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皇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殷玄,双目中有逼人的寒气。
殷玄根本不知道皇上所指,但是知道这大概就是他对殷痛下杀手的原因,他瞬间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大声道:“既然都要谋逆了,自然会费尽心思去查这些事!”
皇上看着殷玄,抬起手颤抖地指向他,眼中满是愤恨:“你……来人啊!给朕把四皇子拖出去就地处死!”
殷虹眉毛跳了跳,没有说什么。
殷玄被人拖了出去,没有再说任何话,他的目光沉静,面庞温润,直到死前,他都一直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皇家公子。
当日殷烨就被免去了死罪,从牢狱中放了出来。
可殷烨却始终双目失神,仿佛在牢狱中待了不过几日,就丢掉了魂魄。
殷明乐去接了他出来,一见到他,她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看着他痛哭,看起来欲言又止,直到回到昭纯宫,哭了许久,她才稍稍冷静一些。
“四皇兄呢?”殷烨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殷明乐方才擦干的脸重新被眼泪打湿,她哭着道:“四皇兄被父皇给……”
殷烨竟然微微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滚落下来,他又悲又怒,吼道:“我和他之间,就是一个笑话。”
殷明乐转头看了看,见着宫殿之中除了云禅再无旁人,压低声音抽泣着道:“皇兄,据说父皇时因为一块玉佩定四皇兄的罪的,那玉,是之前我和四皇兄去你的住所时发现的。”
殷烨原本毫无神采的眸子渐渐瞪大,惊恐地看着殷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