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纯宫文安公主怪病缠身,请遍御医,也不曾有半分效果,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皇上也因此忧心的时候,她的病却突然好了。
真若有医之圣手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就这么让病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昭纯宫的三人以及江太医,知道事情的始末,而旁人却只是向公主道贺,向皇上道贺。
殷明乐自打患上这病之后,几乎没有合过眼,自打那一夜,宁致远在她的耳边轻声对她说话,让她不要动,她便感觉疼痛远去,倦意袭来,之后她睡了将近两天。
她知道自己的病不是普通之症,更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医之圣手,回想起那一夜,这一切恐怕和宁致远有什么关系。
可是自打她的病好了起来,从前日日来看望自己的宁致远,竟是没有再来过。
殷明乐问彩衣缘由,彩衣只是摇头,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
殷明乐索性去问殷烨,可殷烨也是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只是面露难色,遗憾说道:“你多陪陪他。”
听完这话,她愣住了,从前殷烨虽然对宁致远挺欣赏,对于宁致远整日缠着自己的事情视若无睹,但是还是第一次如此对殷明乐说,竟然这么直白地让她去投怀送抱。
可她没有生气,她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她总觉得这话像是在说宁致远命不久矣。
思及此,殷明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转身就出来昭纯宫,一路朝清华宫跑去。
宁致远是个不愿随波逐流之人,与人交往甚少,他初来这宫中时,邀约也不少,可惜他都一一拒了。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又是个没有希望翻身之人,自然不再继续花费精力去结交,于是清华宫,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宫殿,即使是宫女太监也是极少的,这里就像是宫中被遗憾的一个角落。
殷明乐步入清华宫,彩衣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殿中,只看见寥寥几个宫女,见到殷明乐以后都是惊慌失措地引她入寝殿,说是宁致远此刻在寝殿之中。
那宫女看起来面色和善,在说道宁致远时,眉宇之间却有挥不去的愁色。
而寝殿之中,宁致远正面容憔悴意识恍惚地倒在床上,而江太医则在给他把脉。
见到殷明乐,江太医连忙松开了宁致远的手腕,跪地行礼。
殷明乐看着眼前的情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连让江太医起身都给忘了,皱眉急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太医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也只是慌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什么也没敢说。
而殷明乐想要再度询问之时,她的声音却让躺在床上神色恍惚的宁致远清醒了几分。
宁致远勉力睁开双眼,看向殷明乐,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喊了一声:“公主?”
殷明乐神色凝重地斜睨他一眼走了过去,看着他责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宁致远唇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没事,只是染了风寒。”
北蒙境内,陆昭冕迟迟未能等到送陆昭念去大金,与宁恒的人马接洽之后回来的流民,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是为了他们这已经颇有规模的军队的安全,还是转移了阵地。
陆昭凌看出了陆昭冕脸上的疑惑与不甘,不禁在早饭之后问道:“父王,为什么不见送念儿去大金的那一队人马回来?”
他虽然不愿意谈起这个问题,但是说起这个问题来,陆昭冕还是有几分忧愁的。
陆昭凌问这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无意间也王后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她自然也是担心陆昭念的,她的女儿,她希望能从回来的队伍里,听到陆昭念安然无恙去到大金的消息,可那些人迟迟未归,反倒让人忍不住担忧,这一去,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这时候好巧不巧,前去寻找那些送陆昭念队伍的人马回来了,来人一路快马加鞭,做事果断。
他来到陆昭冕的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地说道:“皇上,送昭华公主前去大金的队伍,队伍里的人都死了,公主的尸首,没有发现。”
陆昭凌如遭雷击,而王后更是眼睛一白就要晕过去,陆昭凌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母后!母后莫要如此担忧,不是说了嘛,没有找到念儿的尸体,念儿一定安然无恙!”陆昭凌迅速出声安慰,眼中写满了紧张,他这话是对王后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陆昭冕也是看起来憔悴了几分,眼中露出痛色来,他哀伤地低语道:“天要亡我北蒙,真是天要亡我北蒙啊!这念儿丢了,我拿什么跟大金大皇子交代!他们定然不肯派兵前来支援了!”
陆昭凌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昭冕,脸上露出苦笑,他悲凉说道:“父王原来不是担心念儿的安危,而是觉得没人去大金为父王换来足够的援兵!”
陆昭冕猛地一巴掌打在陆昭凌的脸上,陆昭凌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王后回过神来立刻挡在了陆昭冕的面前,拦住了陆昭冕。
“你懂什么?”陆昭冕愤恨地盯着陆昭凌从前线条柔和,现在却变得轮廓尖锐的侧脸,“眼下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北蒙的复兴!当然是不能让北蒙的百姓白白牺牲!”
陆昭凌却不依不挠地道:“那念儿她就不重要?念儿她就该白白牺牲吗?”
“她怎么会算白白牺牲?”陆昭冕蹙眉困惑不解地说道,“她嫁给宁恒以后能做皇后,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算什么牺牲!况且北蒙在她就在,要是没了北蒙她又算什么?最后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罢了!”
两人争吵不休,但凡是总有消停的时候,这几天,陆昭凌和陆昭冕之前虽没了争吵,却都不肯给对方好脸色看。
他们也派人出去寻找了陆昭念,可是迟迟没有消息。
而今天,关于陆昭念的消息。终于从大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