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旁白: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1
我从小就被指定是佛的转世灵童,成为清水城最大的主人,人称“一叶”。记得我还是孩童时,和父母哥哥一起长大,一起做农活,那时我还是天真快乐的孩童。我只是农民家的一个孩子,我喜欢秋日里金黄的麦田,我喜欢夏日里碧绿的河水,我还喜欢和我一起长大的玛雅,她是我邻居家的女孩,我们一般大,我们常常一起做农活,一块玩耍,我们是天真浪漫的孩童。
我们清水城独立属地,自古信佛,我们城最大的寺庙,清水庙里有座清水宫殿,宫殿里住着我们城最大的主人,传说是佛的转世。在我13岁时,有一天的夜里,一群人来到我的家中,一个个查看手臂,发现我有莲花胎印,被老和尚指定我是转世灵童,是这一届清水城的主人。所有人,马上跪拜在我面前,包括所有和尚,村民,还有我的父母家人,他们无比虔诚的跪拜在我面前,供奉我为这清水城的主人。从那一天起,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住进了清水宫殿,我成了清水城最大的王,可是那时我还小,所有事务都是由悟明法师打理,我主要日常是跟着无痕法师学习佛理知识。无痕法师说我很聪明,学经文很快,不愧是转世灵童。这样大家更加坚信了我是转世灵童,是这座城未来的主人,是能给苍生带来福泽的佛。我也似乎相信了这点,开始勤学文字,佛法。想成人后,能做一名有作为的城主,像上一届城主,天禅法师一样优秀,为城里的百姓谋福利。
可是在我成人后,我依然在学习佛法,摇曳经纶,我是这座城的主人,我却做不了任何主。每日青灯古佛,漫漫长夜,我是佛也是人。我偷偷叫人送信给乡下的玛雅,就这样我们书信往来,我向她打听家人的情况,托她照顾。她告诉我家乡的麦田又金黄一片,她告诉我儿时的玩伴们一个个结婚生子。我给她写诗,写了很多诗,诉说我的孤独,诉说我的思念,还有我的爱意。玛雅给我回了信,原来我们是相爱的。蜜蜂生得早了,花儿开得迟了,没有缘分的一对,错过了相遇的机会。我们书信往来的事,被庙里的大法师们知道了,戒律大法师无尽派人找到了玛雅,威胁她马上嫁人,没过几天玛雅出嫁了。
爱我的爱人,被别人娶去了,心中积思成痨,身上的肉都消瘦了。
2
我开始变得放浪形骸,离经叛道。我每天夜里溜出寺庙去街头玩耍,我打扮成平常人的样子,去酒馆喝酒,听酒客们聊天,看酒女们风尘姿色,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佛法诗文都是梦,醉饮千殇真性情。我是清水城的主人,我是百姓供奉的佛,我不缺钱,常常一掷千金。住进清水宫殿,我是清水城最大的王,行走在清水城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有一天,我在一场古玩会上偶遇了一位富家小姐,小姐姿态优雅,香粉花钗打扮得十分精致。我出手阔绰,拍下了一对玉镯送给小姐,表达钦慕之前。从此我们经常约茶见面,富家小姐经常以各种名义,让我赠送金子,我送出了很多金子,慢慢的我发现我被富家小姐欺骗,她的目的就是让我赠送金子,我伤心的逃离,不再相见。
3
我还是喜欢去酒馆喝酒,比起表面上的伪善,我更喜欢这样的真实。慢慢的,我也喜欢上了这里的女人,我觉得她们都是真性情的可爱人儿。邂逅相遇的情人,是肌肤皆香的女子,犹如拾了一块白色的松石,却又随手抛弃。这里有一个酒女叫幺蓝,长得明媚善舞,幺蓝皮肤白皙,明眸善睐,黑色长发盘起,穿一件黑色长袖,连衣半身裤裙,手戴铃铛手链,颇有些大胆的异域风味。幺蓝常常在夜色下,为酒客起舞助兴,有时也会豪爽的和酒客们聊天喝酒,对于幺蓝来说这个酒馆就是她的家,她很真诚的对待酒客们。
有腮胡的老黄狗,心比人都伶俐。不要告诉人我薄暮出去,不要告诉人我破晓回来。那时候的我很孤寂,常常去酒馆喝酒,常常宿醉。等我醒来,酒馆正在准备收拾关门,幺蓝见我醒来,会给我端碗解酒汤。我半醉半醒中看见幺蓝,退去夜色里的妆容,露出清新的面庞。
这时,一群小乞丐来到酒馆门口,“姐姐,给点吃的。”
“走走走,小乞丐,不要妨碍我们打烊。”酒婆欲赶之。
“酒婆,不要赶他们,他们都是孩子。”说完,幺蓝拿出夜里赚来的铜板,分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就你心善,这清水城的小乞丐,都受过你接济。”酒婆说到。
“酒婆,能帮一点是一点。”幺蓝姑娘说到。
我在半梦半醒,见幺蓝姑娘一颦一笑,幺蓝姑娘好似一朵蓝莲花开进了我的梦里,清香了我的梦。
“小哥,醒醒,我们要打烊了。”酒婆推醒了我
一睁眼看见酒婆,彪悍的身姿,我着实吓清醒。
视线再寻幺蓝姑娘,只见她在一旁笑。
我邀幺蓝姑娘一同逛逛早市,走走。幺蓝姑娘客气的陪我逛逛,送送我。我们走在清水城街头,包子铺还是刚刚开张,蒸笼上泛起了热腾腾的雾气,我买了些包子和幺蓝姑娘一起吃。
这时跑来了一个小女孩,“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酒馆吗,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幺蓝姑娘分了些包子给小女孩,并询问了她的家人情况。
我们跟着小女孩,去了一条胡同,那里有很多乞丐,他们大多是被抛弃的老人和小孩。 这时,一群小乞丐,见到幺蓝姑娘,围了过来,激动的膜拜谢谢,他们把幺蓝姑娘当佛一样。幺蓝姑娘是小乞丐们心中的佛,幺蓝姑娘是酒女也罢,在夜色下摇动身姿也罢,此时,这群孩子把她当作佛,虔诚膜拜。我是清水城最大的佛,我是清水城高贵的王。可我为百姓做过什么,我还不如幺蓝姑娘,帮助这群孩子们,受到真正的感谢。 那天起,我对佛道有了更广的理解,也是那天起,我爱上了幺蓝姑娘。我和幺蓝姑娘一同帮助这些孩子们,我们为老人和孩子办了收容所,为老人和孩子捐赠衣服和粮食,安排法师轮流为孩子们上课说道。幺蓝姑娘对我很是钦佩,同时对我的能力和身份感到惊讶。我慢慢和幺蓝姑娘坦白我的身份,也表达了我的爱意。我在离收容所比较近处,离清水宫殿不远处,为幺蓝姑娘安排了一处民房。夜幕后,我走出宫殿,穿过院子,走出寺庙,穿过小巷,走到幺蓝姑娘的住处居住,破晓时分,又偷偷的溜回来。白天我是清水寺庙诵经的佛,晚上我是幺蓝姑娘的情郎。
躺在幺蓝姑娘的怀里,我说道,“亲爱的人儿,能否同我长相聚?”
她说:“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我的行踪被大和尚们知道了,他们跟着我的脚印找到了幺蓝姑娘的住处,他们抓走了幺蓝姑娘。
“咚咚咚……”的敲钟声响起。
寺庙里,要举行大的仪式,戒律大法师无尽,管事大法师悟明,还有很多大和尚,都围坐在寺院广场上,还有清水城围观的百姓,我也被请去了。寺院广场上,准备了火刑仪式,在仪式中,被戒律院和尚拉上刑场的是幺蓝姑娘。
我拼命的想去阻拦,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可是我被一群和尚拦住,我走不到幺蓝姑娘身边。一群和尚在刑场上围了一圈,他们嗡嗡的念着经文。戒律法师无尽在广场上,大声宣读幺蓝姑娘的“罪行”,“此女子魅惑清水城活佛一叶,破坏活佛的修为,影响我们清水城的运数,施于火刑,立刻执行!”
“不要!住手……!”我声嘶力竭,我无能为力。我眼睁睁的看着,幺蓝姑娘在燃燃火焰中。我拼命地喊他们住手,拼命地喊着不要。我看着幺蓝姑娘,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随风飘走,我的心也随风飘走。此刻的我,再也不想成为佛。
“一叶,事到如今,你是否知道悔悟?”戒律法师无尽问到。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你们是侩子手。爱没有错,我爱世人,我爱清水城的百姓,我也爱幺蓝姑娘。”我声嘶力竭,我哭泣无声地说到。
戒律法师无尽,命人把幺蓝姑娘的骨灰制成了一面鼓扇,当着我的面烧毁,表示从此幺蓝姑娘永不超生,不再转世,这是对幺蓝姑娘破坏我修为的最大惩罚,也是为了让我断了念想。
我伤心欲绝,写下了戒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