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士不知二人发生了何事,但见云舒不便,忙道:“是这起子人在这搅了你的安养,你身子有伤,所有的事儿往后再议吧。”
他似乎特别急将事情作罢。
颜景泽不肯,“方才的动静是大了些,吵醒了少夫人,沈大人挂念少夫人的清誉特下旨彻查,还望少夫人不要见怪呢。”
云舒的视线仍聚焦在某人后背:“你先别走……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他知晓云舒口中唤着的是自己,可他越不过心中那道坎。
片刻,自众人紊乱的呼吸间隔中闻得他冷淡的回应:“不必了,身子好了再说。”
“喂……”
踉跄而去被疼痛压垮了娇躯,沈安士心疼呼道:“舒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哎快起来!”他上前一步就要自己去搀扶。
云舒摆手:“不……父亲……我没事……”
“好孩子听话,这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那混小子现下脑子不清楚,待他回来,为父替你好好教训他!”他顺理成章以为二人的生疏是由沈栖迟冲动打骂她所致。
如此野性难驯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沈安士瞄了一眼他走远的背影,暗自叹气。
“这不是夫君的错,是舒儿隐瞒不报,才引起夫君的误会……”
“这是如何?你自是为了沈家的子嗣费尽心血,你若是早些说出来,为父也断断不会……”
看着云舒满身的伤,虚弱宛如冬日寒梅上的霜雪,轻轻一碰便要碎了。
云舒顺势跪下:“父亲是为舒儿好,舒儿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怨舒儿身子孱弱不宜生育,可夫君执意不肯纳妹妹进房,舒儿实在……”
“你说什么,你……”沈安士没想到云舒竟能宽容大度至此。
试问这样品德高尚的孩子,又怎会做出私通之事呢?他方觉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龌龊,难以对云舒与颜景泽交代啊。
“沈家的香火不能因舒儿断送,若能有几个妹妹替夫君排忧解难,舒儿心中便能稍稍安放些。”
沈安士欣慰拍拍云舒的手,不住口的赞道:“舒儿……为父不想你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也难怪那混小子钟情于你,这份心气可非一般小家子气的孩子所能拥有,不过……为父虽关心子嗣,但更要提醒你,有无子息大多凭天意,你这般急于求成反而损伤自己的身子啊……”
云舒双眼含泪的点点头:“多谢父亲关怀,舒儿糊涂不知父亲的苦心,您这般用心待我我却还任性欺瞒您,父亲……”
“好了别说了……快起来……”沈安士亲自将她扶起,成全了她与颜景泽互为排演的谎言。
姚溪在门口处牙缝痒痒,上一刻还同意秉公执法的沈安士在听云舒一通瞎糊弄后便丝毫不怪了!
更有甚者已将她视为比沈栖迟那小子还要亲近的后辈。
“颜院判……”
“是,沈大人。”
沈安士语速放缓,“先前之事皆是荒唐一闹,叫你听了大半晌的胡话,还请不要见怪呢。”
“沈大人哪里话,在下自愿接受公主与墨玉夫人的检验,是而一早便成竹在胸了,倒是背后胡乱生事的那些奴才,还望沈大人好好责罚。”
“那是自然,掌嘴罚俸一个都不会少,还有情节严重者便即刻赶出府去,再不会叫你与舒儿遭受此般无妄之灾。”
颜景泽看向墨玉,拉长尾音:“那这墨玉夫人……”
“继母亲是长辈,是万万罚不得的。”云舒接道。
沈栖流唇角轻挑:“长辈无法以身作则甚至怂恿手底下的人胡作非为,父亲,不知此情节可还算严重?”
“相爷……”墨玉自知百口莫辩,这该死的姚溪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俯面,将身子压得极低:“相爷开恩,墨玉有错不敢辩解,只求相爷念在墨玉是初犯又乃无心之失,便宽宥轻饶了墨玉吧!”
“无心之失?”
沈栖流肆意嘲讽她,“何为无心之失?敢问父亲,命自己的奴婢时时刻刻窥探弟妹的一举一动,又添油加醋的编排出来混淆视听,如此居心能算是无心之失吗?”
“相爷……墨玉真的没有命她……”
“别再说了。”沈安士自觉是否是她主使已不重要,“是非对错众人皆明,莲心这丫头满口胡诌,所言都是无中生有,你纵容奴婢放肆犯了口业,即日起闭门思过,待舒儿养好身子才许你解禁!”
“不要相爷……墨玉真的是无心的啊,这……这一切都是公主殿下的主意!莲心也是听了她的话,墨玉冤枉,墨玉是冤枉的!”
她伏在地上痛哭不止,使出的那副烟花女子惯有的造作德行,简直看得姚溪胸口闷痛!
明明是两人合谋继而共同获罪,她生出这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姚溪一点便怒,扬手指向她:“怎就全是我的主意?那老王头不是你去外头找来的吗?一直在旁煽风点火的不是你吗?为何到此时全推给我一人?”
墨玉捧着脸大哭:“墨玉没有……墨玉没有……”
颜景泽于心内鄙她无数遍,轻慢道:“是不是墨玉夫人做的没什么区别,主要有一点还请沈大人明鉴。”
“院判大人直言就是。”
“莲心姑娘极力指认在下与少夫人有私,言之凿凿了半晌一再强调她亲眼所见,殊不知她的话里头错漏百出,全不能成为一份真实的供词。”
“哦?还请颜院判言明指出。”
莲心眼神飘忽,早就开始慌了,大势所趋自然所有人都向颜景泽一边倒了,她这回死定了!
颜景泽略略打量她,“其实这首先还得感谢二少爷的配合。”
“此话怎么说?”沈栖流道。
“若无二少爷将计就计痛快承认曾打骂少夫人,在下也不会那么确定。当日在下是见二人起了争执,不过并非这丫头所言的,乃少夫人哀求二少爷饶恕,反而是二少爷不愿接受少夫人纳妾的提议,极力哄她改变心意,又怎会生出打骂之事呢?如此可见他二人夫妻情深,私通之事更是凭空捏造。”
沈栖流颔首:“嗯……院判大人说的有理,难为这丫头听风就是雨,小迟不过三言两语乱编当时情景,她便忙不迭的顺其娓娓道来了,可见居心何等叵测!”
“莲心!是不是如此?”沈安士厉声。
那丫头吓得不敢说话,颜景泽也不急,“这下一处……便由我们少夫人来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