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奉承,反惹姚瀛瞪他:“本王想要的东西,至于夺吗?”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失言了!”
“可是王爷……”仆从眼有波澜,不欲将此事翻篇。
姚瀛佻薄的挑唇:“你是不是想问,舒儿都盲了眼睛,为何本王还对她念念不忘?”
“奴才……不敢……”
“哼……”欣然冷笑,并未赏出原因。
寂然许久,他忽然问道:“听闻今日五皇弟邀了池未品茶听琴,颜景泽也去了。”
“是,尚书大人还择了好几位琴师,早早便进了宫。”
“怎么……五皇弟这个年纪才想起来学琴?”
“许是心血来潮吧,您也知道五殿下的,除了寻花问柳便是醉酒闯祸,能做成什么事儿呀。”
姚瀛轻蔑的点点头,“这一点是不假,不过有个颜景泽在他身边,本王始终不放心。”
“王爷,您是担心……”
“科举开考在即,他这个时候私会池未,目的定不单纯,派人留意他。”
“是。”
“还有,就是司月那个臭丫头……”想起刺杀方曦失败,他便有愤怒无穷,若非沈栖流从中作梗,姚深也不会从方曦处抓住姚溪的错处,虽已用一个孩子压下了事态,但他与赵氏多少受了牵连。
更可恶的是派去刺杀的司月,竟然失败逃跑!
“王爷息怒,奴才一定会找到她,然后灭口以保无虞。”
姚瀛邪佞挑眉:“敢与本王作对的人,都会是死路一条,沈栖流屡次阻挠本王,本王便让他永世翻不了身!”
矜贵冷肃的凤眸中尽是狷傲。
……
近郊,皇宫。
当雕镂齐整的窗棂透进雨后斜阳,池未起身跪安。
“池大人慢走,我就不相送了。”
“殿下留步,微臣告退。”
姚澈转动微僵的脖颈,伏在瑶琴上:“我猜他出宫不到百步,又会被姚瀛请去喝茶。”
“知道便好,何必说出来。”
他见颜景泽闷闷不乐,似有心事,“这么冷淡,真令人伤心呢。”
白手套抚上额头,从指缝掠见到姚澈那张熠熠生辉的美颜,不禁怆然。
的确不该这般焦躁,今日可是他有求于他。
于是很薄的歉意溜出口:“我昨夜没歇好,辗转一夜乏的很。”
“你一向浅眠,下雨天闻那么多药香更易扰神,今日回去不要制了。”
他不应,兀自道:“我只闻过一次‘仙蛰’的解药,该死的庶姐任意妄为,溶了成品还要溶了药方,让我现下不得不一种一种的来试。”
“行了吧,闻过一次便要调配的确是为难了,反正那丫头又不急,先拿到了碧落草再说。”
他萧索轻叹:“碧落草是一定能拿到的,即便我们不讨,姚瀛也会去讨。”
“你也发觉外面偷听的人了?”
姚澈从瑶琴上支起身躯,愈发倾向他:“看来这宫里还不如流连坊,到处都是敌人的眼睛。”
颜景泽微微探手,便能拨到琴弦。
白手套轻挑,琴音沉闷不透:”还不是你行事太过张扬,池未是什么人,来往你宫殿怎会不被姚瀛发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耳畔琴音骤起,他惊乱了心跳。
于是语气不快道:“知道了,你愿去鱼龙混杂的妓院便去吧,反正此处形同虚设,我也不见得会在此呆得太久。”
扯了扯领口,他起身要走。
“慢着,你去哪?”颜景泽不知他发哪门子的火,伸手扯住了他。
“我去替院判大人拜访天子门生,让他们在殿试中一举争得碧落草。”
“你……”
怎的现在还说不得他了?
姚澈见他语塞,更愠拂去臂上的手:“谁让大人操心太过,偏偏喜欢把别人的差事揽到自己身上。”
“站住。”
暗紫色的流锦下摆轻晃,顿在了原地。
颜景泽玩味缭绕:“听殿下这话,是替我不平啊。”
“……”
“这些事原是可以交给沈栖迟的,不过算我卖他个面子吧,能将刘智交给方曦,他功不可没。”
“你答应帮那丫头医治已经是还他人情了,刘智交不交给方曦,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怎会没有区别?”琴音倏而清脆起来,姚澈回眸,见他正用竹茶匙拨动琴弦,“殿下别忘记了,沈栖迟不一定非要帮我们的。”
“别弹了。”
他走回去夺过茶匙,丢在茶具当中,“有你帮我就行了,其他人都不重要。”
“……”
“你该不会是见姚深赏了他个官做,便忌惮了吧。”
“四品而已,也大不过你去。”
姚澈勉强信了颜景泽的说辞,转瞬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走吧,上次你说要看小倌调教出来的艺妓表演,这会子整好得空。”
颜景泽忍俊:“果然是殿下最爱风流,天子门生亦不如歌舞娱情来得有吸引力。”
“废话少说,你看是不看。”
“自然要看了,只是我好像记得墨玉说过,那些姑娘在年节时分便都会被卖……”
“我们去姚汜宫里。”
姚汜乃姚深长子,母周氏贵妃,多年来一直被赵氏打压一头,连同儿子也要屈居嫡子淫威之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姚澈与姚汜,算不上远道不同。
颜景泽眸中闪烁的兴奋薄如轻纱,微妙,却足够吸引他驻目,“没想到大皇子也喜好那一口……”
“年岁渐长……身边的人渐渐都会看腻,外出寻点新鲜刺激的不足为奇。”他不以为然道。
说是长子,也并没有比姚瀛年长,一嫡一长同年而生,不过因周氏提前临盆,才让赵氏育有嫡长子的梦想幻灭。
赵氏针对周氏,不知是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如此说来,再过两年我也要往那方向靠拢了?”
姚澈秋棠般秀丽的眉毛拧紧,“是吗?原来你已经看腻本皇子了?”
“当然没有。”
“再过两年?”
“再过两年也没有。”
他斜挑狭长的美目,似信不信:“真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
“是不敢吗?”
颜景泽翕口,又轻合,总是辩不过他。
对于他的退步,姚澈一向是不吝接下的,仿佛在相遇相识,相知相惠间,他就该让着他。
“谅你也不敢。”
狡狯的笑中带着些沾沾自喜,引颜景泽跟随牵动唇角。
瞳中倒映的是能模糊性别界限的妩媚容颜,矫揉,偏偏清爽利落如三月草长,纷杂,又潋滟婉然惹他艳羡非常。
“走了,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