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稍显混乱,不知该从何开始剖白,“你听我解释……我瞒着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我……我与颜景泽接触是为了帮姚澈,还有……我装病也是无计可施了,才……”
沈栖迟醉意暂缓,实不敢信,“装病?你……”十分不安的感觉上涌,而他转眸思虑顷刻间笑中含泪,“你居然是装病……”他终于什么都知道了。
“是……所谓心症惊惧,疯癫无状都是我装出来迷惑府中人的。”
他脑中有些空白,不敢想因为她病情无好转自己寝食难安的可笑模样,颜景泽一句“天御的忘忧香能助解此症”,他便到处去求药方调配,直到颜景泽给他药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喘息是有温度的。
可是她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他的?
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便栖身在她为他编织的美好梦境中醉意阑珊的活着了?
“为什么……”
“为了引你们去请颜景泽,我便能通过他与姚澈互传消息,从而真正打通助他夺储的消息链。”云舒说得轻描淡写,连一丝愧疚的情绪都没有。
即使再愧疚,他也注定不会原谅她了。
沈栖迟藏在袖中的手攥到泛白,感到掌心被剑刃划伤的疤痕,如今摸起来好清晰,为她两次手覆利刃,为她流血不止,为她不知疼痛的滋味,甚至为她去求那个禽兽不如的沈栖流,为她丢尊弃严,甘做兄长胯下之人。
层层谎言被揭开,不经意时已踏上了迷雾笼罩的阶梯,可沈栖迟不恨她,只恨自己太容易相信旁人,沈栖流要他跪他便跪,云舒要骗他,他也乖乖当了那个局中人。
二人的神情皆变得复杂难解。
忽而,腰上一紧,云舒从后头圈住了他,“对不起……求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我比谁都不愿……伤害你……”
此刻的紧贴没有吸引,只有渐渐泛滥的生厌。
他一直知道她有事欺瞒,却不明白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刺在他心底,一并袭来时终究招架不住。
说白了,用情太深总会被绝情相负,是他太过认真太过天真,不明白陪伴换不来坦诚,宽纵也换不来真心。
“我相信你,但恕我无法原谅你。”紧缠的小手被迫分开,沈栖迟跌入失望与怨恨的最深层,难以救赎,“你走吧,我会告诉众人你我赌约作废,带着你的人消失在我眼前。”
“不……我不要走,别推开我,别推开我……”纠缠不休宛若一个执拗的孩子,“我明白是我负了你一片真心,也不求你原谅,但……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粘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松开,沈栖迟仰面媚眸中似闪烁氤氲之息,“不要这样,舒儿不是这类穷追不舍之人,至少……也会给自己留点体面……”
“放手,我该走了。”
云舒慌乱拢他更紧,随后失去理智一般,荒唐的去解沈栖迟的衣裳,领口才松便遭他制止,“你要做什么!”她屈辱无源,只遵从心内所想,这一刻无法拥有便要彻底失去,所以她怕极了,“我……你一定是在怪我……怪我对你有所保留……对不对……”
泪珠儿划过下颌,每一次被他拒绝都是那么痛。
见她流泪总是会犯恻隐,从前能给予的安抚宠爱,如今都令他觉得无比可笑,他做不来,他做不来!
“不要发疯了,你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与你在一起……我求你别拒绝我……别离开我……”推搡之间玉簪滑出发间,和田玉的发冠随之落地震碎,像极了此刻的二人,覆水难收……
黑绸般质感细腻的青丝垂下,铺散在少女的两颊,胸前,后背,使之女色立显,细观她娥眉缱绻,稚齿婑媠的姿态与他心目中乖巧的舒儿,一模一样。
“你看我一眼……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的……留我陪在你身边,我们还与从前一样……”
他不情愿的移开面目,“如此纠缠没有意义,光天化日,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体统了!”
“什么体统,我不管体统,我下定决心来找你时便不顾及那些了!”说话间粉锦落地,沈栖迟瞥见少女外层轻便单薄的里衣,还有从深处透出来的贴肤绸缎,“我从未让人碰过,只有你……只有你……”
她动情缠上男人的脖颈,“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你也是……你也是的对不对……”娇唇微翕,艳若桃李的风情艰难捕捉他企图抗拒的薄唇。
祈盼了许久的炽情拥吻,浅尝后加深,沈栖迟难压冲动来袭,双双融进快意的恩赐中看不清自己本来的面目。
与此同时的对面,替补的小倌自请上来伺候酒水,果如云舒所料,那人在端茶倒水时偷偷摸摸将袖中毒药洒于酒水之中,而颜景泽与凌岸相视,没有一人戳穿。
邻座之人假意闲谈,暗中关注云舒进入了沈栖迟隔间内便再没有出来。
“小奴敬二位爷一杯。”
颜景泽方要饮,凌岸又装模作样道:“今日颜公子身子不适,不宜饮酒,你既说仰慕公子风姿,不如这杯酒,便由你替他喝了吧。”
那人扭捏道:“这……用公子的杯盏难免不敬,小奴无意推脱,若小奴有幸,还请公子将酒倒入小奴的杯中……”
“哼……”凌岸嗤了一声,“颜公子贵手,怎么可能亲自倒给你。”
“无妨,小倌人便用在下的杯盏,在下绝不怪罪。”白手套探过去,一杯掺有毒药的酒水赫然置于眼前,“公子……”
“怎么?嫌这杯盏饮过,心中到底不愿吗?”
面对凌岸冷嘲热讽,那人自觉进展不顺,面色不太好了,“小奴不敢。”
“那便快点喝,莫要白费了你这一腔倾慕,让我们颜公子心内不安。”
凛睿的冷眸剜向他,他被迫接过颜景泽的杯盏,眼瞧着就要饮下,怎料邻座的人先他坐不住了,也不知是何人指尖一弹,让暗器准确击破酒盏,顿时酒水淌了一地,在地毯上冒出丝丝白沫。
“好啊你!敢给我们下毒!”凌岸是坐在桌子上的,见状立刻抬脚将那人踹离雅座。
事情败露,周遭埋伏之人干脆也不掩饰了,齐齐拔刀攻向凌岸。
霎时翡烟阁中惊呼一片,小倌看客全部抱头鼠窜,唯恐被殃及般起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