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现在就说……”
云舒扯住锦被的一角,意图从他身下抽离。沈栖迟周身酸痛,轻易顺着拖拽滚下塌去,“干!疯丫头!”他没想到这丫头手上力道还真不小!
所幸他眼疾手快站稳脚跟,面对一地褥子完全不明内里:“云舒你最好祈祷你要说的事够重要,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他怒视云舒黑沉的小脸,极为不耐的扯松衣襟,心中几欲上前掐死她而不能发作。
云舒却颇冷静,定而不乱,“饶不了我?”她站起身压抑道:“饶恕与否都往后再说……”
“这玩意你可识得?”
“……”沈栖迟倚在床栏上闷闷动气。
“沈栖迟!”
“……”
他厌烦的抬头转面过去,不料看见云舒手中执着的那物件甚是眼熟,遂尴尬的立即撇眼避之,“什么顶顶稀罕的扇坠饰件,也拿来给我瞧……”
“扇坠?”云舒持着玉玦走近他并扬到他眼前,“你确定此物是区区扇坠?”
“拿开……”他扬手挥掉。
云舒怒了,声调也高了:“你说实话,当真没有见过这东西吗?”
“没见过,不认识。”
“你说谎!”
论事实沈栖迟应该比云舒更不待见这玉玦,这是云舒醉酒失态的证据,也是损了他沈家的颜面。
他夺过玉玦捏在掌心里,继续装傻:“我没有说谎,信不信由你。”
说完拢了拢脑后的杂毛要离开。
“站住!”
沈栖迟站在原地,听云舒隐忍发问:“你不承认也罢了,那便告诉我……你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风寒而已,你没听父亲提起吗?”
“风寒……”
他厌倦般叹气,“云舒……你若都是问这类莫名其妙的问题,恕我不奉陪。”
“沈栖迟你混蛋……”
“……”在女子的注视下,每一步都行的艰难。
“根本不是普通的风寒……”云舒的声音有点儿抖,带着些鼻音,“对不对,沈栖迟?”
沈栖迟眸光迟缓为难,隔了一会儿否认道:“风寒便是风寒,还能如何?”
“你……你还要欺骗我……到何时……”
下一秒身后传来女子小声的啜泣。
“喂……”沈栖迟顽固的姿态一下便崩塌,拖着缎面浅口的鞋拖沓过去,“云……云舒,你做什么……你别哭啊……”
“混蛋……”
“什么混蛋……我怎么你了……哎!别打我……”云舒愤愤抹去眼泪,对着沈栖迟又推又打,“你疯了!你若再如此……我可还手了!”
云舒不为所动,只是那两汪热泪制造的汹涌愈烈,“你还啊你还啊!最好一耳光将我打醒,让我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疯丫头,给我适可而止!”
沈栖迟一把钳制住她的双手,然后就地将她按在床栏上,“放开我……放开我……”
虽在病中,男女力道也是悬殊颇大的,云舒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力气,扁着小嘴哭不出声,那模样当真委屈的紧啊。
他似乎探得一些眉目,并未过分暴怒。
就如此相对无言了半晌,他见女子哭的缓和了些,才开口问道:“我承认我欺骗了你……这东西我见过……也知道是你的随身物件。”
“你果然……”
“可那又如何,退一万步也该是我心有不快吧,你这又跟我闹什么性子?”
云舒的泪眼躲闪,方弱弱道来:“我没有不快,你是从何人那里得来的玉佩我也明了,是我为人妻者不知检点,所以……也不能怪你想纳几个妹妹入府……”
“你说什么胡话?”
“难道不是吗……孤男寡女私相授受,你可算直截了当啊……”
沈栖迟不知道云舒脑中究竟想的什么鬼东西,他按了按发晕的脑袋,无力争辩:“何为私相授受?你认为这东西是她送给我的?”
“放开我……”臂上一用力,她不甘心的逃脱。
“喂……”他追上去,反手制住她的肩膀,“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话道一半便如此,既不信我,又何必要来问我……”
“我信你……如你所愿往后我都会成全你!”
“你回来!”他长臂一伸圈上女子的腰肢,全不理会她的不可理喻。
“这件事关乎你的颜面,我本想就此略过……不过你硬要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我便实话告诉你……”
云舒贴在他病弱高热的胸膛之上,熨烫着双眼萌生万缕水汽。
“云舒……你那日贪玩去的地方,其实我也时常流连,这你应当猜到了……如此……想必你亦见识过那里头管事儿的姑娘……”
她透过水漾的眸子看他,扭曲了的男人的脸,“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这丫头心思细的很。
病色苍白的唇弯起来,沈栖迟忽变云淡风轻,“你知道了,所以除了她……我不会再生出纳其他女子的想法……”
“是吗?”云舒也随之苦笑,“没了她……那落樱姑娘风华正茂,又于你爱不释手,你也……”
“落樱?”沈栖迟疑虑一瞬对上号来,“此物是你云家的东西,没道理落在她手里。”
“是你问她讨来的?”
“自然。”
“不是她倾心于你而倾其相赠吗?”
沈栖迟凤眸稍稍调侃的眯起,恍然意识到这丫头是在吃落樱的醋了,虚弱的面目仿若被唤醒,眉头舒展开去,“笨丫头……你是不是从未与人私相授受过?”
粉云攀上两颊,云舒刁蛮推搡他道:“无耻之徒,谁稀得同你一般作风不正!”
“借你吉言……我便将我这不正之风讲解于你听听……”
“我不听……”
“给我安静点儿……”沈栖迟重新扣住她的双手,自顾自说着:“落樱若真有意将贴身物件赠予我作定情凭证,也该挑个女儿家的玩意儿,这……”他扬起手中玉玦给云舒看,“仿佛是男子佩戴的饰物,或者说……是你女扮男装外出花天酒地时戴的……”
“你……”云舒语塞,敢情沈栖迟真什么都知晓,她有些难堪,争抢着将东西夺了过来,“这是我哥哥的,还给我!”
小脸挂着泪,眉宇间的愁容似淡了些。
“切……你便拿去吧……沈家的东西才不见得输给它。”
她那么稀罕,是因为玉玦乃云湛所有?因此她过来不可理喻的无理取闹,竟是为了弄清东西的来路,好名正言顺的要回去?
那他为何跟她解释那样许多?就连跟墨玉的事儿也……
“咳咳……”沈栖迟掩唇咳嗽,喘息稍显不稳。
“咚咚……”叩门声响起,他干涸的嗓子讲了那会子话,冒烟儿似的道:“什么人?”
“二少爷,太医吩咐小的熬了汤药,您该喝药了……”
“咳咳……滚……都滚……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