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溪宽袖一挥,一副大义凛然之姿:“何人这么大胆!毒害父亲不说还暗中威胁知情的奴婢?白芨,有本宫在,你但说无妨!本宫可保你不死!”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奴婢……奴婢在本是在膳房当差的……昨夜正巧轮到奴婢当值……奴婢便提灯进入膳房检查餐具碗盏……谁知……奴婢刚一推门……就……就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姚溪催促。
“奴婢……看见二……”
“咳咳!”
白芨正说着,一旁姚澈突然掩口大声咳嗽,惊的白芨噎住了声儿,身后云舒与沈栖迟也皆看向他。
姚溪明显不悦,厉声道:“皇兄身子不适吗!”
“咳咳……无妨……”姚澈装作一脸虚弱回到座位上,同时幽幽吐语,“白芨姑娘可要凭良心说话……若是有个一句半句不尽不实的……”
他隐去后头的话,恐吓之意已溢于言表。
云舒看到白芨对上姚澈那阴郁不明的眉眼,立时簌簌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话也说不完整了,“是……是……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那便好,你接着禀啊……”
白芨回眸,姚溪已用刀子一般的视线割锯在二人之间,一是对姚澈的捣乱极度不快,二是对白芨的胆小怕事恼火不已!
“白芨……继续说!”
“是……是……奴婢看见有一人影……飘过……因天色太暗……奴婢看不清楚……只知晓是个女……女子……”
姚澈仿佛是嘲弄白芨在硬着头皮与姚溪演戏,“白芨姑娘怎就如此确定是个女子?若是男子着了女子衣衫,月黑风高的……也瞧不太出吧……”
“啊这……这……”
姚溪狠狠剜了姚澈一眼,继续引白芨吐口:“你既说怕那歹人杀你灭口,想必是有能指认她的证据,是不是!”
真是一拨一动,这丫头如此愚蠢被姚澈三言两语一吓便方寸大乱,当真是登不得台面!
白芨速速叩首承认道:“是!公主……奴婢自那人离去后,在膳房拾到了这物件,起先奴婢并不知那人是来投毒的,奴婢也重新检查过餐具碗盏,并无发现异样,也就没有在意……”
紫苏上前将“物件”从白芨手中取过,奉于姚溪面前,“公主,是方帕子……看这材质……像是……”
云舒伸长脑袋那么一瞧,竟发现那绢帕的款式与自己当前使用的极其相似!
她下意识想掖住腰间绢帕,不料沈栖迟抢先探手将那帕子夺了过去,继而藏进袖中。
重头戏算是开始了,姚溪拎起帕子起身:“弟妹……这帕子我瞧着眼熟的很……你不妨也来瞧瞧……”
云舒都不知自己是何时遗落了那东西,被有心之人拾去,竟用在了邪门歪道上!
云舒从容起身,尽量使自己的嗓音平稳:“女子的东西做工花样都是差不多的……大嫂觉得眼熟也是寻常。”
“是吗……”她轻蔑一笑,继而翻出上头的绣样,“做工材质自是都大同小异,只是这上头的绣样……”她看向云舒,“弟妹……你可识得……”
“不就是一枝寒梅吗?有何认不认得?”沈栖迟夺过绢帕,却遭姚溪强烈反应:“你做什么!想毁坏证物吗!”
帕上“寒梅傲雪”的绣样是出自云舒的母家,掺杂在她的嫁妆中处处可见。
“证物?一方不知何处得来的绢帕,便称作是证物?大嫂是想以此指认谁?”
“弟弟的枕边日日可见,想必比我还要清楚,这帕子上的花样与弟妹素日所配是一模一样的!”
沈栖迟随手将帕子向后一丢:“那又如何?只能证明舒儿拥有相同的玩意儿,与投毒之事搭什么界?”
“你!”姚溪见帕子被丢弃,火不打一处来,“你若不信便命她拿出手帕来比对比对,若是一样的,便说明白芨拾到的就是她的东西!”
沈栖迟大方从袖中取出绢帕:“大嫂是说这个吗?舒儿方才借我擦手用了……也不知方才那一条舒儿借予了何人,竟会被用来当做什么……什么证物。”
那漫不经意的言辞是纨绔公子惯有的,但他袒护云舒的心思昭然若揭,云舒虽知姚溪蓄意陷害她,然有了他时刻信任她,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一本正经的福身道:“大嫂仅凭一方绢帕便认定舒儿是毒害父亲的凶手,是否太过草率了,舒儿没有害父亲的理由,也绝不会那样做。”
“纵然弟妹说的这般坦诚,有了此证物,你也是目前最有嫌疑之人,想让众人相信你,除非……你能自证清白……”
“皇妹想让少夫人如何自证?”
姚溪刚要说什么,从后头递上来一个仆从:“禀公主,禀二少爷,相老爷醒了!”
“真的!?”
姚溪挥退仆从,改口道:“既父亲醒了,理应以父亲的身子为先,大伙先过去瞧瞧。”
沈安士寝殿内,经过颜景泽施针喂药,毒性得以压制,不过往后还是要悉心调理,确保体内毒素能尽数排清。
醒来得知自己中毒,沈安士也颇为震惊,待姚溪阐述方才前厅所发生之事时,沈安士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舒儿……舒儿怎么会害我……”
“父亲大人……舒儿没有……舒儿什么都不知道……”云舒凑至沈安士塌前跪下,楚楚可怜的美目中澄明透亮,全不像是说谎。
“好孩子……为父知道你的心……快起来……”
姚溪见沈栖流就近将云舒扶起,而沈安士也根本不打算追究时,心中是止不住的愤懑嫉妒!她急切的立刻进言:“父亲若真想还弟妹一个清白,还请拿出证据来证明弟妹无罪,否则您无端被毒害,儿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够了,父亲才刚醒,你便又是证物又是清白的,就不能让父亲稍作歇息吗?”
“你……”
“流儿你放肆了……溪儿也是替为父着想……纵是言行急切了些……你也要体谅……”
沈栖流悻悻看了姚溪一眼,妥协:“是……”
看样子沈安士暗里还是忌惮她母家的权位的,否则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呢?
姚溪遂更得意,“弟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现场却只有你一人之物,这该如何解释?你若能证明这帕子并非你所有,或是如弟弟所言……已然借给了什么人的话……”
她报复性的睨视沈栖流一瞬,“便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