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卸责任,牵扯无辜?
这种事若是有心去做,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再者仆随主意,没有主子点头,下头的人也没胆子应卯行事。
姚溪临了被揭了短,便拿人出来顶罪敷衍,这倒令云舒刮目相看。
此刻身为夫君的沈栖流若还不出声,便是自寻死路了。
“殿下不必过责,这置办茶水一事都是府中下人做的,许是昨日忙昏了头以致差错,却与公主没什么相干。”
沈安士笑着出声:“犬子所言有理,公主下嫁老臣府邸已是委屈,怎还能叫她做这端茶送水的事儿,随意一些也就是了。”
“沈相与栖流兄心意相通,宽仁之下是我皇妹的福气呢。”
“殿下言重了。”
沈安士站起身,欲将此事翻篇,“老臣看时辰也不早了,不要迟了皇上的设宴才是。”
姚溪不屑的朝姚澈撇了撇眼,个中得意忘形的眼神仿佛在向其炫耀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他庶出的子嗣便是修一世福泽,也及不得她半点荣宠。
遂强势揽上沈栖流的手臂,“父亲大人所言甚是,父皇最不喜人拖沓延误,我与夫君还紧赶着去向他老人家谢恩呢,皇兄……”她对姚澈挑衅一笑,“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而后又对沈安士福道:“父亲大人,儿媳与夫君冒昧先退。”
“嗯,去吧。”
姚澈一脸无害的目送二人趾高气昂的离去,倒极为沉得住气。
万事毫无威胁的开端,往往会收获比预计满意数倍的结局,可以想见,任何如姚溪一般喜怒形于表面的人,得了人前风光后定是晚景凄凉,因为他们通常都没有脑子。
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只是等待。
这边沈安士由沈为搀扶着,唤道:“迟儿,咱们也该动身了。”
“是……父亲。”
沈栖迟另只手也拂上云舒的小手,微有不舍道:“小丫头,那我就先走了。”
“嗯……”
“敏……什么来着……”沈栖迟看向敏柔,想唤她名字又想不出而作罢,“我命你煎的药早些拿来给少夫人服下,再抓紧时辰将晚上的药也煎出来,还有……膳房新准备的药膳也要仔细着,切莫过了时辰失了药性……”
“是,二少爷,奴婢一定做好。”
“好了……你一下吩咐那么多,敏柔哪忙的过来啊。”云舒半带撒娇的晃了晃身子,朝他近两步,“那些事都等你回来再做也不迟……”
“好……就随你的意愿来。”
“快走吧,别让父亲在外头等久了。”
他松开云舒的手,揽她贴身,下颌似有若无的触及女子的前额发梢,“嗯……你乖……”
敏柔见主子亲近,忙退开距离稍作避忌。
姚澈本是不着急入宫,今日除了“探望”新婚的皇妹,并无其他要事在身,其实他自己也未意识到,早早起了来此与沈安士聊些有的没的,不就是为了换取与云舒同处一室的片刻欢欣吗?
不似以往事事深思熟虑的,就这么来了。
自然,他也料到了云舒很可能称病躲避,但为着他假手命人送给她的药方,她也不会轻易做了缩头乌龟。
他姚澈相中的女子,合该有此韧性。
“栖流兄一向温柔体贴,没想到二少爷年纪虽小,对待家室上竟也不输兄长。”由他做个煞风景的人,立刻得到了沈栖迟的不快,“殿下笑话了,我怎及得上大哥多情善感呢。”
“他善感是假,二少爷多情却是真。”
沈栖迟眼中划过敌意,“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姚澈装作不见,余光时刻掠及他身旁的云舒,“我听栖流兄玩笑时说起,二少爷曾恋上一风尘女子,还为了她扬言……不愿娶令夫人呢……”
说者“无心”,听着怒,忽略云舒小脸上那点淡淡的不自在,沈栖迟先她压不住愠色,语气转为冷冽无度,“流言蜚语岂可当真,殿下亦说了,只是家兄的玩笑之语。”
“呵呵……这么说是栖流兄听信了那起子人的胡诌吧……”他一览二人尴尬的神情无余,心中莫名畅快。
“兄长向来心地良善,会被有心之人蒙骗也是情理之中。”
姚澈不以为然的笑起来,“二少爷说的是……凡事只要心胸坦荡,任他如何编造,令夫人也是不会信的……”
“信与不信……不劳殿下操心!”
“俗语空穴来风,意指任何事情都不会无风起浪,无谓流言真假,二少爷有如此贤妻在侧,万事还是收敛些为好……”
“你竟如此……”
“多谢殿下关心!”
这回是云舒出声切断了沈栖迟的愤愤。
姚澈心思深,此举无疑是要挑拨她与沈栖迟的夫妻情分,若是捏造倒不怕他,奈何他所说的确是事实啊,所以叫二人尤为难堪了。
更有甚者,还间接挑拨了沈家两兄弟的关系。
云舒厌极了他,忙厉声驱赶道:“臣妻还有些体己话与夫君说,能否请殿下暂且回避?”
“舒儿,你……”
“那是当然,我从来都尊重女流,少夫人的要求,我必是会满足的。”他幽深的黑瞳诡辩几许,掩藏在绢巾下方的薄唇不知挑成了什么角度。
“恭送殿下!”
云舒拉着沈栖迟俯身行礼,直到将那尊灾神送走才算松口气。
过后,沈栖迟明显感觉女子的小脸绷紧了。
“舒儿……”
“你不要解释,他说的话我不信,也不会往心里放。”
沈栖迟生出些懊恼,明知姚澈居心叵测,便是要故意激怒他,他却……还不如一个丫头冷静。
他不知道兄长怎么会结交此等宵小,又或者在本质上,沈栖流就是与其一般无二的。
但是云舒一定是信了那些话,因为他再度想拥她入怀时,遭到了她的拒绝。
“你快走吧……父亲该有意见了。”
“舒儿……”他试图温情缠上女子黯淡的美眸,然最终被她躲闪开去。
不知为何,小心翼翼堆砌起来的依恋,还未搭建稳固便轻易被姚澈抽离摧毁了,他知道刺痛了这丫头的心,更痛恨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再抱一下……我就走了……”
说完他不等云舒应允与否,上前强势圈揽住了她,被迫贴在男子的胸膛,那种生疏的感觉一闪而过,她也明白自己到底还是介意他外头的“那位”的。
温热的唇顺势而下,她怯生生的躲开,叫沈栖迟的动作止在原地。
半晌,他松开她,语气已更迭平缓:“等我回来。”
纵然心内浮沉,面上也是浅笑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