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白芷抖落一身寒意伏于地面,沈栖流则大步而来:“院判大人……你说是她……”
“不错……”颜景泽将手中唇脂递给他,“请大少爷好好看看,这是在下从少夫人妆台上拿的,乍看颜色质地都无异样,浅嗅却可察觉灸甘草与蛇床子的气味,此两味药材皆有使人动情之效,混于其中不宜识别。”
沈栖流执起嗅了嗅,“我倒是闻不出什么,不过舒儿……弟妹仅浅涂一层便有那般厉害的功效吗?”
颜景泽转眸,“这个就要问我们美丽的白芷姑娘了,这情毒从何而来,亦或是何人……赐予她的……”
“大少爷,奴婢冤枉!奴婢……根本不知什么情毒……奴婢也从未见过此物!”
“你还狡辩?”沈栖流不是傻子,从方才她百般推拒涂抹唇脂的举动中已能确信,她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你若从未见过此物,为何不敢用它?难道不是一早便知晓里头藏毒,害怕自己毒发失态吗!”
“这……奴婢……奴婢节俭惯了……不喜用如此奢靡之物!”
“……好个节俭清高的白芷姑娘呢……”颜景泽伸手从女子腰间抽出手帕,示于众人,“这方绢帕做工精致,绣样新颖且用了金线镶边,加上这丝绸的质感目测市价在五两银子左右,敢问姑娘月钱几何?竟能买得起如此贵价的手帕?”
众人瞧得清清楚楚,那帕子贵过平常的帕子百倍不止!
按照他们相府当差的月钱,是断断置办不起这样的东西的!可笑的白芷竟还有脸面说自己节俭惯了?
沈栖流斥道:“你还不说实话吗?是谁赠予你这帕子,又是谁买通你去毒害二少夫人的?都给我一一招来!”
“不!不是这样的……这帕子……这帕子确实是贵人所赠,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毒害任何人啊……大少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大少爷……白芷姑娘的嘴巴硬得很呢……看来不用些非常手段是不行的……”
“院判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
颜景泽等不及显露狡黠的笑意,目光绕过白芷定格在青黛面上,“姑娘挺身出来指证她,却因她巧言善辩而无辜受刑,心中定颇为委屈吧……”
面上火辣疼痛的感觉尤为清晰,被颜景泽这么一说,她霎时眼眶泛红,点点头:“是……多谢院判大人体谅……青黛只求能保全性命,其余但凭大少爷做主!”
“青黛姑娘不必伤心,在下斗胆代大少爷想个辙,便将这清高的白芷姑娘赐给你做提鞋丫头……以抚慰你当众受辱之痛,如何?”
“什么……什么!”白芷当即炸了起来,跪着行至沈栖流腿边哀求道:“大少爷……这……这万万不可行啊!奴婢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怎能给青黛……求求您不要如此!”
沈栖流强忍笑意掩唇咳嗽两声,故作愠怒道:“我已给过你机会,你不愿承认罪行执意自寻死路,还来求我作甚?”
“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您罚也罚了……求您不要再将奴婢赐给青黛!”
一旁颜景泽催促道:“青黛姑娘,听见大少爷的话了吗?白芷现在已经是你的使唤丫头了,你尽可自行责罚泄愤……”
“多谢大少爷,多谢院判大人!”青黛福了福起身,昂首走向白芷,“白芷姐姐可别生气,妹妹我且先替二少夫人教会姐姐如何说实话!”
“你要干什么?你站住!”
她扯住沈栖流的衣摆还不死心:“大少爷救救奴婢,奴婢……”
“松开!”沈栖流大手一扯,白芷跌倒在地,“我最后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毒害舒儿,你若肯供出幕后主使,便不用再受此凌辱!”
白芷内心强烈斗争着,她如何能供出姚溪?
姚溪在相府权利滔天,她这个丫鬟若背叛主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逐渐逼近她的青黛……那即将到来的折辱……
犹豫间,颜景泽又道:“看来白芷是咬死不肯反口了,青黛姑娘还在等什么?”
“是!”
青黛快步过去朝着白芷红肿的面颊直直烙下五个指印,“啪!”又是重重一记,白芷的嘴角瞬间淌出血来,青黛面上则是说不出的痛快。
“住手!啊……你敢打我!我是公主的人……你敢打我……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这里是相府不是公主府,姐姐要搞清楚谁才是您的主子!”
“啪!”
白芷脑袋被打晕,瞬间瘫软在地上眼冒金星。
“好了,有劳青黛姑娘了,接下来咱们再换个法子……”
握了握发麻的手,青黛悻悻退下。
颜景泽目露疼惜的替白芷理清脸上的发丝:“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就这么打坏了真可惜,不过不要紧……在下这儿还有秘制的‘蚀骨香’,一滴下去,姑娘便真的解脱了……”
“蚀骨香?”沈栖流插嘴。
“蚀骨香乃在下家乡送葬所用,效如其名,连人骨亦可侵蚀殆尽,更不用说这薄薄的一张人皮了……”
白芷挣扎着向后退:“不……不要……”
“姑娘别怕,一滴而已,不至蚀骨,顶多便是容貌尽毁,双目失明罢了……”
沈栖流隔岸观火道:“还是颜院判的法子巧……某人所谓能保她性命的主子仿佛也吓得不敢现身了……”
原来姚溪自始至终都在外头偷听,方才颜景泽进来时也发觉了,只是装作不知,便可更堂而皇之的对她的人下手。
以儆效尤,沈栖流与颜景泽想到了一处。
“那有什么关系呢?区区一个丫鬟,大少爷便是取了她性命,也是她该有的福分,在下相信公主殿下通情达理,不会过多追究。”
白芷惊恐万状,脑子却变得异常清醒,姚溪要能救她早就救了,先前的白芨无端惨死,她不也只字未提吗?若有足够的能力对抗沈栖流,她何必还要暗中指使她去投毒?
本就是她谋害在先,说到天边也是没理的。
“那快动手吧。”
颜景泽作势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置于白芷脸部上方缓缓倾斜,“不要……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大少爷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