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流扬手摒退颜景泽。
“奴婢承认了……二少夫人中毒一事……是公主指使奴婢干的……公主命奴婢在二少夫人的唇脂中投入情药……待其毒性发作再唤退所有侍宴的丫鬟……”
“理由呢?”
“公主不满二少夫人……想要她在众人跟前出丑……”
“那挥退所有丫鬟,又是想引何人入计?”
白芷拭掉嘴角的血迹,“除了二少爷……喜宴在场的任何男子……都无所谓……”
任何男子!都无所谓!?
该死的姚溪,她竟能恶毒至此吗?沈栖流将手中的唇脂重重掷在地上,青花玉碎惊得众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下人们又开始骚乱起来。
“在场诸位都听到了,如此毒妇听从陷害二少夫人,损害其清誉罪大恶极,即刻押入柴房,待明日再听候父亲大人发落!”
“拖下去!”
白芷被府卫结实擒住,拖离了厅中。
此事看似被了结,然沈栖流的面目依旧不容乐观,折腾了大半夜,只逮住个从犯是无法令他满意退却的。
姚溪掩于厅外角落眼见白芷满面血迹的被拖出来,心中还是有些惶恐的,毕竟这丫头与白芨一样跟了她许多年,不过……她既受不住刑将她供了出去,便已做好成为弃子的准备,背弃主上之人的死活,她亦不必再理会!
“大少爷如愿擒得真凶,怎的还闷闷不乐?”
“为恶者必要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否则即便除去白芷,也会有万千类同相继而出。”
颜景泽颔首,规劝:“大少爷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此事涉及宽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不能急需得从长计议才是。”
“先这么着吧……一切待父亲大人酒醒再议。”
“是……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辛苦院判大人……”沈栖流方作揖相送,厅外又急急递上一仆从,“不好了大少爷!方才值守府卫来报,二少爷失足投池!”
“什么?怎么回事?”
颜景泽问道:“二少爷现下如何?”
“府卫下池去救,可二少爷似乎酒醉发性,不愿从池中出来!”
“开什么玩笑?!”沈栖流拧眉怒斥!
颜景泽暗自好笑,这小子,八成是邪火焚身躲进池中灭火去了吧。
“大少爷稍安勿躁,二少爷熟识水性想来不会有恙,在下去瞧瞧就是。”
沈栖流本也不打算过去与之照面,不久前胞弟仇视自己的眼神已叫他芒刺在背,云舒一日不醒,他便一日放不下那脸面。
望着满厅昏沉欲睡的下人,沈栖流一阵烦躁上涌,“也好,小迟胡闹惯了我也管不得他,便随院判大人心意为之照料一二吧!”
……
颜景泽退后,沈栖流压下满腔躁郁,复生更为阴暗的目光,“投毒之事已有结论,我亦会遵守诺言给予青黛相应的赏银。”
青黛跪下谢恩:“多谢大少爷,奴婢日后定更尽心尽力!”
“今日之事虽是白芷咎由自取,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青黛……”
“是……”
“白芨的死究竟是谁所为尚未有定论……你若不分是非,或仅凭一些流言蜚语胡乱按在舒儿头上,便是蓄意栽赃……其罪与投毒不相上下,刑罚亦是如此,懂了吗……”
青黛怯怯的回应:“是……奴婢明白……奴婢再也不敢乱听乱说了……还请大少爷恕罪……”
“明白就好……你们呢……”他转眸,将凌厉的视线切换至每个人的头顶。
“奴才(奴婢)……明白……”
沈栖流向沈为挥袖两记,厅中人便接连有序退去。
待厅中只剩他一人时,他才生出嘲弄般的言语:“公主殿下瞧了大半夜的戏,想必是疲乏口干的紧了……难道还不准备进来吗?”
门外悉索一阵,姚溪神情复杂难表的现身于他眼前。
“公主真是好性子,眼瞧着自己的奴婢受辱挨打也断不施舍半句求情,该说您过分镇定呢……还是真真生了颗阴毒之心?”
白芷受辱也是损了她的颜面,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你心中笃定所有恶事都是我一人做尽,白芷自然被你以重刑得供,我出来分辨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沈栖流有些难以置信的起身,“你这毒妇……恶事被揭发了竟还不肯认罪?”
“我为何要认罪?你有何证据?就凭一个被屈打成招的贱婢吗?”
“呵……贱婢?”沈栖流身躯制造的暗影已蔓延上她,“你不承认不要紧,弃白芷为废子也无妨,甚至撇清先前毒害父亲之事都可以!”
她隐生一股不安,“你什么意思?”
“我会与父亲提议,以你至今无有所出为由向你父皇请旨和离,你便滚回你的公主府继续作恶吧!”
“什么……沈栖流!你敢!”
沈栖流颇带些视死如归的气势,“我知晓休去公主不那么容易,你母后也定不会放过我……没有关系,一时休不掉你也无碍,然谁也阻止不了我再纳妾室,你若能忍受与她人共侍一夫,我可以考虑收回休妻的决定!”
听完这话,姚溪气得面部抽搐,和离……那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沈栖流因为云舒那贱人,竟要强势逆风而行,甘冒皇室的大不韪也要与她断绝关系!
她脑中快速运转道:“你……你别做梦了!父亲大人不会容你这么胡来的!你这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哼!未必!父亲若知晓你为除去舒儿而不惜毒害他老人家,想必会比我更急切得将你赶出府去!”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父亲不会信你的!”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沈栖流逼近她,居高临下的身躯比以往都要伟岸。
因为终于不用再忌惮姚溪的淫威了。
姚溪被他迫得碎着步子往后退,从厅堂至入口处那点距离,对于她来说不亚于刀山火海的炼狱。
“咚!”一声姚溪的背贴撞上了门框。
“说来你也真笨,我若是你,即便要害人也绝不会用自己手下的奴才……”而后再看向她已是形同天下之大稽,“你不好奇日日与你贴心筹谋的紫苏这会子怎不见人影了?”
是啊!紫苏……
她进宫求援太过慌急,紫苏并未跟随她一道,而自她回府至今,更是不见紫苏前来寻她一二,难道……
“你做了什么……”
“哈哈……”沈栖流罕见痛快的讥笑,“公主不如干脆些……问她对我招供了什么吧……”
“不……你怎能……”
沈栖流硕躯欺压而下,“那贱婢知道你太多事情,我是一定要留她在身边的……所以你要做好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