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云舒……“沈栖迟用躯体感受忽然安稳静止的女子,断断续续扑撒在他手上的喘动仍旧发颤。
“那又如何?”她沉下声音形同质问,“你认为的无法失去,其实是自始至终都不打算真正拥有吧!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把我当什么?当什么了?”
沈栖迟没想到在她眼中,他竟是如此游戏人间的态度?难道那些两情缱绻时,磨平她各个棱角的耳鬓密语,也皆是视作玩笑吗?
玩笑?是她在开玩笑吧!
妖魅的眸子一紧,他不由得眼眶发热,“我把你当什么?你日日脑中想的都是这些问题?”
“你是我娶回来的,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云舒习惯咬唇,又忘了那该死的旧伤。沈栖迟在她身后目而不见,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的质问总会强过她数倍,尤其是她处于理亏位置还要强作不悦的时候。
难道真的要承认她嫉妒吗?嫉妒那个比自己年长了十多岁,却还令自己丈夫趋之如骛的女人?
不,她怎么可以非他不可呢?
仿佛在其他男子跟前,她更能显露自己洒脱的一面,云湛也好,姚澈也好,颜景泽也好,更有甚者的暮白都不会在此星点琐事上,让她那般恐慌。
所以……这果真是情爱?她当真喜欢他吗?
颈间的力道收紧,身后的男人更阴三分,“为何不回答我?云舒……你连如此浅显易懂的问题也不屑分辨了吗?”
“你松手……松手……”
“屈指可数却总是很快见到黎明的夜,你在我怀里我在你身侧,你以为我还能对几个女人那样做?云舒……你真的不懂我吗!”
再拢紧一些,身躯与身躯之间压榨出罪恶的记忆,云舒挥不散那女人的脸。
几个女人?是啊……她根本不是他第一个女人。
“说啊!那些过去你都忘了不成?”
“你住口!”
“你若是忘了我可以帮你记起来……”
“住口!住口!”
“你在我怀里的样子,你睡梦中与我……”
“闭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沈栖迟凑到她耳畔急促地袒露,“怎么!自己做过的事就那么恶心吗!让我说给你听,你情动深处是如何贴上我……”
“不要说!不要说!”
他发出惨惨奸佞的笑,“听好了……给我清醒的听着,你想从我这得到的答案!”
“我不要听!让我走吧求你!”云舒与他纠缠相峙,男人的桎梏如同锁链让她的心沦为爱囚。
“为什么不要听!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没有!没有啊!”
“那你说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恶心……恶心……沈栖迟……你让我恶心……行了吗!这个答案可以吗!”
颈侧的气息止于他躯体的一颤,“你……竟敢……”
“与你的每一次接触都令我恶心!与你同床共榻的每一夜都是我的噩梦!我受够了被你强行凌辱,更受够了你阻碍我追求终生幸福的嘴脸!”
她自身都无法控制紊乱的喘息着,原来诋毁自己眷恋的人要花这么多力气吗?
她没有哭,就这么下定决心推他远离自己的世界吧。
沈栖迟似乎来不及接纳这一系列薄情的判定,怀中温顺的女子是从来连粗话都不会说的,可她方才竟然说他恶心,臆想他在自以为是的阻碍她。
那么,她果然是倾心于别人的。
“暮白……”
云舒的心漏了一拍,他说“暮白”?这个名字从沈栖迟口中说出是那么令她恐惧,他为何会知晓?他绝不可能知晓。
“暮白……是他吗?”他又问,陈述性的言语,平静得出奇,明明近在耳边却又那么不真实。
“是他吗?”
“我……”
“你的终生幸福,便是他?因为嫁给我阻碍了你们合心相守……所以你恶心我?”
云舒仿若失去了思考能力, 脱口否认:“不是的……”
“我在你梦中含糊地听到过一次,那时我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令人悲伤的是……与他相比,你一次也未唤过我的名字。”沈栖迟松开他,怒气随之消散。
消极的情爱何必强求,若真是怨恨他做了那碍事的人,他便不值得动气,若她的心从未在他身上停留,他又何苦去斥责一个不会回头拾遗的人?
“沈栖迟……”
“暮白与沈栖迟……这两个人的名字区别还是挺大的,我也坚信自己并没有听错。”
“对不起……”
究竟是谁先开口说的亏歉?
其实当真只是含糊地听到过一次吗?暮白这个名字从她无意识的梦魇中汹涌而出,打破了青夜的寂静悸凉了塌缘的男人。
他从未问过她暮白是谁,也从未质疑过她对他的情意,并非他不在乎只是太过胆怯。多怕她大方的承认,更怕她踌躇下最终沉默。
方才的她,便是如此吧?
想用往后数十年的温情暖进她的心房,也可逐渐将那个名字从中剔除,多幸运……她不曾透露半分的不情愿,反而要比他想象中更快依赖上他。
所以他被雀跃掩了双目,疏忽了啊……眼前人与心中期许到底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他有些面红的牵起她的手,“对不起……”置于唇边痛心点擦。
素手自然下垂,那人已消失在瞳距尽头。
她这挑起事端的原罪之人没能为她的言语负责,甚至还不如他那受害者,至少一句“对不起”能够拾回些脸面,她……只肯沉浸负罪蜂蛹的沼泽池,遮去面目。
初始目的达到了。
而且几乎是一蹴而就的成功。
可是……很痛。
“少夫人?”
是她吧?素色的衣裙垂感如瀑布的青丝。
云舒回首,方觉得自己有些耳鸣,“谁……谁?”
“还真是……还是你的眼神亮堂。”
走近她,才发现懵懂的眼瞳中游移着什么,“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你?”
她吸了吸鼻子,拥堵的感觉迁延到眉眼胀痛。
“嗯?许久未见……方见着便这么感伤,啊……弄的我也不大好了呢……”话毕胸口被人暗暗一顶,身侧之人道:“殿下偏爱落井下石吗?”“哼……”
那人转面,“在下唐突,少夫人何故落泪?”
“我?”云舒抬手,眼下润泽,丝毫不觉。
取出手帕胡乱掖了掖,“二位怎会来此?”
“少夫人忘了,咱们约好今日请脉的。”
“是吗……”
三日,颜景泽还是一如既往的守约尽责,只是他赠言的美妙的希冀,已打破。
“二位且慢聊,阿流约了我喝茶,我先走了。”
“送殿下。”
姚澈不合身的袖子乱挥,衬得他整个人懒散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