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学焕随即腾然起身,看向项然,一眼就看到了项然背后那长长的铁锤。
还有就是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一身白色长袍,和书生气的面庞,与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见到对方恶语相向,黄学焕想要发作,但是还是被他的理性给压了下来。
初到齐字营,人不生地不熟,面前这个少年他倒是不怕,但是万一这个少年背后有什么势力,那可就不是他能够轻易招惹的起的。
别的不说,他现在就在别人的地盘之上,强龙难压地头蛇,虽然说在同龄之中,黄学焕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能够制住他的武修还很多,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
毕竟横行霸道这么久,没有一点处世之道,是活不下来的。
“我身为欢字营的领队,让我滚,你觉得我会轻易答应不成,难道这是齐字营的待客之道?”
“放屁!”脏话像是不要钱的从项然口中吐出。
虽然说项然本身不坏,但是在当初在坊市间,对打架斗殴,叫嚣装狠,那是再熟悉不过。
如今用起来,简直是信手拈来一般。
项然对这种体验还是十分新奇的,不自觉的,居然有些慢慢的融入角色。
“老子管你什么欢字营齐字营,老子想要从这个位置观看花魁搔首弄姿,今天你让,算是你有眼力,不让那我就打到你让!”
听到项然咄咄逼人,更出言要动手,黄学焕身后的两个守卫立刻满脸怒容,当即想拔剑斩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但是却被黄学焕给拦了下来,项然越是这样嚣张,黄学焕就越是心虚。
这种人,要么是什么都知道,但是自恃实力和背景,无所畏惧。
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懂,脑子一根筋的愣头青。
黄学焕虽然更倾向认为项然是后者,但是怕有万一,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而招惹了恐怖的实力,到时候恐怕追悔莫及。
小心驶得万年船。
周围一些人已然是认出了项然,开始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
“这个不是项然项校尉嘛,没想到他还有这般雅兴啊。”
“嗨,人之常情嘛,纵然是破掉巨弑蚁巢,引出莫长老杀之的项然,也是个男人。”
“对对,早就看他们欢字营不顺眼了,今天就让项然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黄学焕听的是心惊胆战,庆幸着自己刚才并没有出手。
他说谁会如此大胆,原来是项然啊,这个名字不知道在黄学焕的耳边重复多少遍了。
俨然成了西北戍边军团的一个小红人,黄学焕也是对其颇感兴趣,派人收集了项然的情报。
但是可惜的是,还未等看,就被派来了齐字营来进行联谊对战比试。
不过想必如此的成就,必然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被造势吹嘘的这么高。
那几项事情,就算是他黄学焕,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怎么可能让一个比自己年龄只小不大的少年完成呢。
随即态度越发恭敬,见到花魁紫怡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黄学焕灵机一动。
抱拳拱手说道:“项然兄想要更近一步的观赏花魁舞姿,我黄某是理解的,毕竟紫怡花魁风华绝代。”
项然微微点了点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个黄学焕态度不再像头倔驴那样,项然也是稍微改了些态度。
“这说的还像句人话,到你是让还是不让,痛快的给个准话!”
“项然兄别气,”黄学焕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啊。
可这个项然却不一样,周身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就连他黄学焕也不能探查到项然的真正底细。
“我也同样为了花魁紫怡小姐而来,我就这样让了,恐怕颜面有失。”见到项然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黄学焕大喜,就怕你项然不上钩。
“既然我们都是为了花魁紫怡小姐而来,不如这样,让紫怡小姐来选择谁留下在这个中央位置观赏,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黄学焕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先不说他的身份。
明明是黄学焕先来的,项然过来横叉一脚,黄学焕非但没有计较,还列出了一个公平的比试,来决定谁留谁走。
“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不成?”一个士官见到这幅情景,不禁用力的揉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个号称残暴少年的黄学焕怎么一改往日脾气,现在反倒是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
“哈哈,想必被我们项然校尉的威名给震慑到了。”
项然本来就是找茬揍人的,哪里管你讲什么道理,他对什么花魁紫怡又不感兴趣。
正要再次开骂时,却看见人群外围的韩江雪正朝着他挥手,并且看口型,正说着:“答应他,答应他……”
无奈一笑,受人之托,办忠心之事,既然韩江雪这样说了,那答应也无妨。
并且黄学焕处处以礼相待,自己这样暴起伤人,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过是早揍晚揍的区别,项然随即点了点头:“好,怎么个选择规则?”
整个大厅内的人群都被两人的冲突吸引了,舞台中央偏偏起舞的花魁紫怡也不例外。
薄衫轻扬,紫怡缓缓的走到两人近前,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未至,幽香却是先沁入口鼻,不愧为花中魁首。
离近了,项然也看清了花魁紫怡的容貌,真的就好像是精雕细琢而成一般,再加上胭脂粉黛的装饰,宛若天女下凡一般。
唯一能够与之媲美的韩江雪此时却是一身戎装,灰头土脸,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全场的聚焦点瞬间集中到了紫怡的身上。
“哦?两位的情况我也是大致了解,”紫怡在听完身边婢女说完情况,点了点头说道。
“我有一曲仲夏夜星河,难觅知音,今日弹起,能够说出我所弹奏的意境之人,可留在中间位置,继续观赏,如何。”
黄学焕微微颔首,果然如他所料,是出这道来进行测试。
花魁紫怡之名,早就响遍沁园郡国,其中最为著名的传闻就是,紫怡自创一首仲夏夜星河,曲意旷达,闻者心静似水。
甚至有个郡国供奉的长老,在曲子的缭绕下,成功突破晋级。
紫怡曾说,谁人能够参悟出她曲中之意,就以身相许。
不知道有过都少人踌躇满志的上前尝试,但是却无一人能够回答上来。
虽然黄学焕估计项然也是大家子弟,多少通晓一些乐理,但是这个花魁的仲夏夜星河,黄学焕却是有把握必胜。
因为他的老师,就是那位当年成功晋级的郡国供奉长老,曾经向黄学焕亲口谈及此事,说了他所悟出的曲词意境。
所以黄学焕才说出了这一个看似公平,其实是碾压局势的比试方式。
“嗯,有意思,那就请吧。”项然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棕阳城虽然偏僻,但是对花魁这种风靡整个郡国的存在,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能够听到她亲自弹上一曲,何乐而不为呢。
见到比试双方已然是同意,自己接过琵琶,随即开弹唱起来。
一曲如同浪潮般散开,偌大的营帐之内只有琴声,和紫怡清澈的歌喉之声。
明明是在聆听弹唱,可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如同坠入深海一般,前所未有的静谧。
就连那些醉酒的士卒,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退,沉浸在紫怡所勾勒出的音乐世界之中。
一曲终了,紫怡轻轻的放好自己的琵琶,伸出手,“请两位开始说吧。”
精致绝美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是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了一般,对这两个少年并没有报什么指望。
黄学焕嘴角轻轻勾起,心想这次不光说出让项然这个粗人心服口服,搞不好还能打开伊人芳心,抱得美人归。
真是一举两得,黄学焕清了清嗓子,随即朗声侃侃而谈:
“这里面的意蕴,我黄某是自内而外,发自肺腑的感受到了,曲名为仲夏夜星河,这星河之感……”
黄学焕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多年前老师和自己所谈,现在却是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项然,叫你狂妄,这次看你怎么说。
黄学焕讲完,负手而立,颇有一副高人的模样,轻蔑的俯视着项然,想要看他一会答不对时出丑。
“该我了是吧,”项然直接开口说道,好像是听黄学焕的长篇大论,听得不耐烦了一样。
“要我说,极其糟糕,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