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秦深走后,安然关上了们,经过客厅,见张妈呆呆地看着自己,朝她微笑了笑,“张妈你也早点睡吧。”
“哎,好。”张妈忙点头。
躺在床上,安然看了看身侧安乐熟睡的小脸,不由想起早上机场里的那一幕。
不过匆匆一眼,她就认出,陆博文身上穿的那件黑色毛呢大衣是自己当年给他买的。
四年不见,他好像比以前瘦了,过膝的大衣穿在身上,依旧帅气挺拔,可细看之下,有些宽松。
记得当年买那件衣服的时候,是陆博文刚从过来回来不久,安然一时没掌握好尺寸,陆博文穿起来其它地方都好,就是肩膀处略紧,后来没见他穿,天气就热了。
他衣服不会少,偏偏穿了自己买的旧衣服,安然觉得讽刺又可笑。
四年了,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成了一滩死水,再见他也一定是平静无波,不起半点波澜,然而,真的再见那一刻,安然发现,他的出现,就像是在死水里掷下一块巨石,响起了惊天的波浪,拍打在岸边,润湿了久旱的心田。
安然拍了拍自己的头,遏制自己再想,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近郊别墅,夜深了,二楼的一处卧房里还亮着灯光。
陆博文摸了摸眼前的盒子,想起今天在机场遇见的小人儿,嘴角微擒着抹温柔的笑,“然然,我今天在机场看见一个小家伙,和小时候的你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跟六岁那年的你,简直一模一样。”
然然,四年前的那个孩子如果还在,应该也有那么大了吧?
想到这儿,陆博文心里一痛,眼里的目光微微黯淡,他晃了晃杯里的酒,苦笑着仰头,一口喝光。
残留的葡萄酒,顺着杯壁缓流而下,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白色透亮的光,陆博文拿起案上的酒瓶,将杯子斟满。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他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一杯接一杯,四年了,陆博文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在梦里与安然相聚的时光。
接下来的一周,安然投身工作,每天忙得团团转。
四年前,安然用秦深为自己做的新身份,在b市的一家婚纱公司应聘了一份设计师工作,短短四年,她凭着不懈的努力和独到的设计眼光,一跃成为分公司的设计总监。
公司总部在a市,由于安然表现出色,公司多次邀请安然去总部任职,但都被安然拒绝了。
安然曾经想过,大概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回a市了,可时光荏苒,看着安乐一天天长大,曾经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最近一次,总部要在a市举办一次大型的婚纱秀,邀请安然参与会展工作,她辗转反侧想了一晚,终于应下了。
会展举办的这天,a市某五星级酒店三楼宴会厅,安然正忙得脚不沾地,台前幕后,大到整场秀的流程布控,小到秀场里台面上的桌花,她都仔细确认,安排妥当。
酒店三楼另一侧,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陆博文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档定制西装,昂首阔步,从电梯里走出。
身侧同样衣着光鲜的景斯年,对着他碎碎念,“博文,今天的徐常胜,可是我拐了好几个弯认识的。我拜托你,就算不笑,也别给我冷着张脸,跟别人欠你几百万似的。”
陆博文脚顿了顿,冷冷地睨了景斯年一眼,“怕我得罪人,你自己去。”
“别,人家要见的是你这个大BOSS,你冷脸,总比不出现强。”
景斯年生怕陆大老板一个不高兴转身走人,连忙用手在嘴边比了个封条的手势,示意自己已经闭嘴。
陆博文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步履稳健地走向vip会议室。
装修奢华的会议室正中央,是一张可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上面已经整齐地摆放了精致的冷盘。
“徐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景斯年见到沙发上端坐的人,忙端着笑脸,客气道。
“无妨,我也不过才刚坐下。”
眼前梳着大背头,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便是徐常胜,他笑眯眯地从沙发上起身。
景斯年,忙向他介绍身边的陆博文。
“陆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陆博文伸手回握,淡淡地客气了句。
寒暄过后,双方入席,徐常胜招手,让服务员帮他把醒好的酒拿来。
“陆总,景总,我今天特地带了一瓶好酒,咱们便喝边谈。”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把酒端了过来。
景斯年在看到托盘里暗红的液体时,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来不及开口,徐常胜便指使服务员替陆博文先行倒上。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玻璃瓶口顺溜直下,形成一道水柱,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慢慢汇聚。
陆博文愣愣地看着,倏地起身,仓皇倒退,血,都是血,眼前闪过一大片鲜红,他猛地挥手,酒杯被他掀飞出去,碎裂在地上,杯里的液体,被吸附在浅色的地毯上,形成一块难看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