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鉴？裴之鉴！”我起身从卧室冲了出去，喊着男人的名字便要下楼。
“大清早的你叫魂一样做什么？”顿幽幽的声音从隔壁洗手间里传出来，我吃了一吓，赶紧推门进去。
裴之鉴站在洗面池边，脸色貌似不太好。
“我……我醒来不见你……我以为……”
“以为我婚前恐惧症，逃了？”
我咬了咬唇，没好意思点头。但刚刚那一瞬间，我大脑的确是有点短路，分分钟以为裴之鉴真的离开了。甚至连他在洗手间这种最常见的思路都给忽略了。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差？”我收敛了尴尬，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
“胃疼。”
“那要么今天还是……还是别去了……我留在家里照顾你。”
“胡说。”裴之鉴盯了我一眼，“我就是疼死了，也要你来给我守寡。”
我：“……”
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我简直哭笑不得。
扶他回到卧室大床上坐下，我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烧点粥吧。
“没胃口，没力气。”裴之鉴皱了皱眉，把自己缩回到被子里。
“痛得很厉害么？多久了？”
“一晚上了。”
我说那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啊！
然而裴之鉴告诉我，他觉得我睡得太熟，像猪，丝毫靠不住。
我没空跟他置气，坚持说要是还不行的话我们先上医院吧：“你放心，以我对唐明哲的了解，他这次应该会乖乖等着的。”
“医院不用去，你让我睡会儿吧。”裴之鉴大概真的是累坏了，打了个有点疲惫的呵欠后，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你先吧，结束后给我电话，我再过去找你。”
我想了想，这样也好。免得所有人眼看着我把手从一个唐明哲那里，牵回到裴之鉴这里。
肯定以为我们两个是婚内出轨的狗男女。
虽然，敢背后议论裴之鉴的人，基本上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我先过去了哦，你自己要当心。有事打我电话。”
我还是帮裴之鉴烧了一锅软软的小米粥，土司和小菜都安排好。
照顾一个帅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其实还是挺有萌点的。
后来我换了一身特别素洁的职业套装，平时在医院都没什么机会穿的，买来的时候也只是一时冲动。
但我觉得，无论是跟过去say-bye，还是跟未来say-hi，我有责任有义务让自己显得焕然一新些。
“结束后，我叫你过来。那个，裴之鉴……你……”
“别废话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昨晚你睡迷糊的时候，我一边胃疼一边又仔细地考虑了无数遍。我娶定你了。”
说完，裴之鉴就把被子给蒙起来了。这真是让我有种去掀他盖头的冲动啊！
八点三刻的时候，我在民政局门口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唐明哲。
反正自从摊牌后，他脸上身上被揍成各种创意的伤疤已经让我屡见不鲜了。
我没有精力去心疼这个男人，但唯有心心这件事，是我无力解释也无法释怀的。
另外，我注意到今天纪恩婷没有来。
于是我半开玩笑似的问唐明哲，纪恩婷是不是去收理她家老孙的那点遗产了？
“你也知道孙鹤翔死了？”显然，唐明哲被我的话给吓了一跳。
“是啊，我认识的人多，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话里带反讽，相信唐明哲明白，我这是故意从侧面来提及陆阡陌和裴之鉴，反正多少能给他带来的各种优势感和高压力。
“他的死跟我和恩婷无关，你不要又来搞事情。”
我说我又不是警察，今天咱俩来离婚的，难不成还要对对暗语，查点线索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唐明哲这两个来月可没少吃我的亏，现在都快草木皆兵了好么。
当然我认为这是大意轻敌的下场，不但低估了我的智商，也低估了我背后的力量。
我说我并不关心你和纪恩婷现在正往哪条路上走呢。等下钢印一敲，咱们两个可就再无瓜葛了。
“我也这么希望着。”唐明哲说。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工作人员有点不耐烦了。
“你们二位，要是叙旧还没叙够的话。要么今天再冷静冷静？”
民政局的离婚办事处一向很亲民，来离婚的夫妻，一般都会被劝上几句。
我不好意思地冲人家笑了笑，然后给了唐明哲一个坚持的眼神。
我想告诉他，今天也将是我和裴之鉴的纪念日。
离婚和结婚，从来都只靠一念之间就能完成的。
接下来的全程，我目不转睛。眼看着工作人员把我们的会结婚证收回，换成一个相似暗红色的小本本。
这一刻起，我如释重负地差点哭出来。
并不完全是因为恢复自由而喜极而泣。我也委屈，也在意。
废话，我倒追守护到小心翼翼的第一段婚姻，至此狼狈告终。我连稍微心酸一点的权利都没有么？
况且，我跟唐明哲之间的纠纷，围绕着两份三观尽毁的亲子鉴定。
最后造就这段慢慢维权路，甚至遥遥无期。我不能难受一会儿，独自消化一会儿么？
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我只有这短短两个小时的自由之身了…。。
***
“你还不走么？”
今天我没有开车，五月倾盆一场大雨，竟把我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唐明哲的车，突然停在了我的眼前。
“我不走，我下午还要结婚呢。”我笑着看向唐明哲，挥手示意，祝他好运。
“那，中午一起吃个散伙饭吧。”唐明哲说，离婚后都有这个传统。不管我们之间有误会也好，有伤害也罢，“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我无力改变，也不想推责。”
“好。”我看看时间也快中午了，肚子早就饿得受不。
我需要点食物，来填补一下我心里很不安的隐情。
“你随便点些吧。”唐明哲把菜单推给我，“恩婷还在警署处理孙鹤翔的事，我得去帮她。”
这家伙恩爱秀的真是——
我说好，服务生，给我来盘狗粮。
唐明哲很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恩柔你别这样，你……不是早就跟那个裴之鉴在一起了么？”
“对，”我苦笑一声，“所以咱们也别说谁对不起谁了。直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