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出国,办完事便尽快回来。保镖会二十四小时守护别墅的安全。安雅就交给你了。”
相安无事的一周很快过去了。这天晚上,沈清欢突然被苏景深叫去书房。
除了一番简单明了的例行交代外,他同时将一只墨绿色的笔记本交给沈清欢。
“这上面是记录的是安雅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你有空看下。”
沈清欢点点头,翻开墨绿色的商务笔记。映入眼帘的字迹认真而刚劲,与苏景深的气质,契合度近乎一体。
曾经,沈清欢也有这样一个笔记本。一条条一字字,全是关于苏景深的。
那时的沈清欢并没有上过几天学,好多字都是苏景深手把手教他写出来的。
“还有事?”
眼前的女孩突然沉默,像是甸甸了几重心事,苏景深难免警惕几分。
“没什么。”小心收起笔记本,沈清欢微微一挑唇角:“我是在想,先生您对您太太真好。”
“她是为了我才失去一条腿。”
苏景深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缘由,却并没有进一步打开心扉的意思。
不过,沈清欢可一点都不好奇来龙去脉。
事情的真相,她自认为远比苏景深了解的更实在。
“没事就下去吧。”苏景深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商务旅行箱,拉上。
“那个,苏先生!”沈清欢清清喉咙,试探问,“我想问问,老夫人一般会回来么?”
“你是指,我母亲?”苏景深沉了沉眸子。
“恩。”沈清欢点头,“如果老夫人临时回来的话,能麻烦先生提前告诉阿静一下么?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怕——”
沈清欢想,如果赵可依真的回来了,就算飞天遁地,自己也得想办法尽快溜之大吉!
“她在国外定居,一般不回来。”
听了苏景深的话,沈清欢重重呼了一口气。旋即佯装咳嗽几声,生怕自己释然的微表情给苏景深抓了个正着。
“知道了,苏先生。”可就在沈清欢转身推门的一刹那,一声‘站住’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你,为什么只问我母亲?”
“啊?”
沈清欢暗叫不好,饶是步步惊心,却依然破绽百出。
苏景深上前一步,抬起手臂咚在壁上。鹰隼一样犀利的眸子几乎要把两人之间仅剩的那一点空间气息都吸附进去!
“你没问我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过世了?”
“不是!啊——”
沈清欢只觉得呼吸一滞,苏景深的大手一下子发力,毫不留情地扼住自己的脖颈。
他的脸近在迟尺,他的声音,他的态度,他的警惕和他的怀疑——
陌生得简直让她又恐惧又心痛。
“我不记得我有告诉你吧?你,很了解我家的事么?说!”
面对咄咄逼人的苏景深,沈清欢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至少在这一刻,装傻是她的保护色,辩解是她的免死牌。
“不是的苏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我只是听说一般豪门贵族家里的老夫人比较……比较严厉……所以我才多问了一句!”
苏景深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放开手,但眼神已经锁紧了沈清欢的一举一动。
“少废话,多做事。再敢瞎打听,我宰了你。”
“我……知道了……”沈清欢咬咬唇,低着头溜出书房。
好险!
她当然很清楚,苏景深的父亲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了。
叱咤风云二十载的帮会老大,好不容易洗白了身价跻入名流后——却跟情人到度假区车震的时候被落石给砸死了,死的一点不风云。
她当然更清楚,苏景深简直是帮会里长大的难能可贵的一股清流。他善良正直讨厌杀戮,即便在双目失明后,依然保持那样阳光积极的正能量。
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宠物按摩师,撸撸猫,逗逗狗。
可是后来,他毅然接手了父亲的生意。好的坏的,赚钱的要命的,来者不拒。
曾经在黑暗中举步维艰的脆弱,终于换做刀枪护体,鲜血洗礼。
他的眼睛复明了,心却阴暗了。
沈清欢知道他变了,自三年前那件事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
“陈希,”苏景深站在书房的阳台上,夜色加一身的冷寂。
他拨通电话,对助手道:“明天你不用跟我去了,留在这儿。”
“是先生,我会保护好夫人的。”
“不止如此。帮我看着点阿静。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回报。”
苏景深不信任任何人,这是难免的。
曾经宁愿摒弃双眼用心去感受的结果,是胸口狠狠地被扎了一刀子。
如今,他就只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