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沈清欢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胀痛的左手,抚摸在小腹之上,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与难受,她才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
这才看见左手上被雪白的绷带像禁欲的毒蛇一样层层扎紧。
“你醒了?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点。”
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沈清欢侧过脸往床边去看——
原来是苏景深的助手陈希。
对了,她还在苏家,还在这间简单朴素的客房里。
“太太已经没事了,苏先生说,让你醒来就走吧。”
“什么?”沈清欢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苏先生他……答应放我走了?”
“是。”陈希说着,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另外,这是你这段时间的薪水。”
“这……”
沈清欢更加不敢相信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苏景深还会愿意付她酬劳?难不成是发现了孩子?
刚刚松下一口气的她,心脏在一次跳到了嗓子眼……
“苏先生做事一向有原则,一码归一码。拿了钱,就赶快离开吧。”
陈希离开后,沈清欢独自在床上发呆了好久。
苏景深到底还是放过她了,这意味着,他相信自己说的话了么?还是他另有阴谋?
以前的苏景深还是蛮好骗的。
因为他看不见别人的眼睛和神态,所以他宁愿不要自取其扰地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
可是如今……
沈清欢咬咬牙,劝说自己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得以脱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一刻都不能多停留。
她的行李不多,只草草收拾了几件便下楼。
这会儿天也快黑了,看样子苏景深也不在家?沈清欢觉得,最好什么招呼也不要打,赶紧离开便是。
经过楼下富丽堂皇的大厅,沈清欢听到有两个清洁工在说话。
“你说楼上那个小女佣啊?听说是个间谍呢,拿了不知道谁的钱,过来苏先生这儿图谋不轨。”
“对啊,长得很漂亮呢。也难怪把太太气成那样。”
“不过我估计先生也没心情跟她计较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跟太太举行婚礼——咳咳!”
大概是沈清欢虚弱的动作不足以让她不起波澜地溜出去,两个清洁工看了她一眼,也就缄口不言了。
事到如今,沈清欢哪里还顾及得上那些莫可名状的流言蜚语。
但如果说那两个阿姨言谈中还能激起她胸中波澜的一点点信息——莫过于苏景深要结婚的事了。
她笑自己事到如今还在自欺欺人。
在苏家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她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统统汇聚成那一丝小小的,不甘又苦涩的希冀。
她以为苏景深始终没有跟陆安雅在一起,也许是心里还念着某个名字吧?
即使今生今世她都无法与他相认,那个小小的角落却依然无可厚非地留给了那十年的回忆。
可如今,他到底还是要结婚了。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不用干活的话就滚出去!”
沈清欢吓了一跳,她着实没想到苏景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进门。
这种相遇实在太讽刺太折磨人了,就像一个偷了东西的保姆被主人抓个正着。
她该说点什么么?还是什么都不要说。
苏景深看着沈清欢,目光饶有几分顿挫,倒也没有先开口。
与是沈清欢垂着头,拖着箱子过去,小声叫了句‘苏先生’。
“回去就搬家吧。”
沈清欢:“???”
“不管雇佣你的人是谁,敢对我动手段的人都不是善茬。”苏景深道,“你完不成任务,对方可未必对你心慈手软。”
只觉一股暖意苦涩穿胸,沈清欢深吸一口气,重重向苏景深鞠了个躬。
“谢谢苏先生。”
她突然觉得很想哭很想放声地哭——
她想,原来苏景深一点都没变。他的骨子里,还像以前一样存满了真诚和善念。无论怎样,都愿意给别人一个机会,一条活路。
那么有生之年,如果她还有机会可以对苏景深说出那件事的原因。
他又会不会再给真相一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