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深一声令下,保镖应声上前。
铁钳一般厚重的手掌死死架住沈清欢,顿时叫她毫无挣脱的可能性。
“想跑?”
苏景深临身过去,扳开虎口拧住沈清欢的下颌。
他捉她的眼神,她闪避不及恐惧。只能绝望地闭着眼睛往一旁扭转反抗。
“我暂且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来我身边。如果安雅有什么不测,我、宰、了、你!”
苏景深狠狠甩开手,抬臂一挥:“关起来!不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
沈清欢对眼前这一片漆黑并不会太陌生。
远山别墅的地下室,苏景深曾牵着她的手在这里走过长长的一段回忆。
那时的他还看不见,所以黑暗对他来说很有优势。
他能记住走廊转角几步后是楼梯,楼梯几阶下面是画壁。
苏景深说过,他喜欢待在黑暗里。感觉这样的角落更适合自己的心灵与全世界对话。
沈清欢想,他曾是怎样一个温和又文艺的少年?连孤独的地下室都能被他充满美好的意义。如今,他却要在这里摆满刑具。
沈清欢被拷了双手,丢在这里的破沙发上整整一夜。
期间没有人来看过她,甚至连水和食物都没送过。
她有点担心陆安雅,但更担心的还是她自己。
现在证据确凿,摆明了她就是当日偷精下药的女人。她得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苏景深放过自己?
风起呼呼乍乍,雨起淅淅沥沥。
炸雷袭击了地下室唯一的一扇小窗,门开了,灯亮了。
鱼贯两侧人入内,零星有七七八八。苏景深站在最后,昏暗的吊灯把他颀长的身影拉得很夸张。
沈清欢被光线刺眯了眼睛,适应了好久。然而终于睁开,却发现自己仍旧无法适应苏景深眼神里的冷光。
陈希推了个椅子过来,苏景深落座。
点烟,吐雾,似乎并不急着开口。
沈清欢明白,帮派不比警署,可不存在什么文明执法逼供!
刀头舔血狠者胜,他这是要先让自己崩溃于前?
可是沈清欢一点都不相信自己那么容易就会崩溃,否则——
当年她把两眼血淋淋的小奇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又怎么可能那么坚强决然地再入修罗场?
想到这,她咬咬牙。决定把戏演足。
“苏……苏先生,太太她……啊!!!”
沈清欢话音未等吐出唇,一桶寒冷刺骨的冰水扑面倒了上去!
那种极尽绝望般的痛冷,让沈清欢一时找不出半个合适的字词来形容。
“先想好了,再说话。”
这样的下马威的确是沈清欢所始料不及的,她并非不记得以前苏景深的父亲是怎么刑讯逼供的。
听说,先用生冰把人冻得神经崩溃。棒子一砸,顿时皮脆骨裂。
这一招,还真是妇孺皆通,老少咸宜。
此时的苏景深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清欢。看她衣衫尽透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眼睛刺激得微眯,喉咙里呛得连连咳嗽。
这本该是个多么招人疼惜的姑娘呢?他想。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多少柔软的刀刺下面都藏着致命邂逅一样的毒液。
他盲了十年,自欺欺人地相信着生活的美好和人心的至善。却在复明后的那一瞬间,彻底崩塌了信仰和爱恋。
沈清欢,岂不就如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却另有图谋的险恶女孩一模一样?
想到还在失血昏迷中的陆安雅,苏景深胸中油然了一层又一层狠意。
挥挥手,他叫陈希把那些监控画面拍下的照片甩给沈清欢。
“在解释之前,你最好想清楚。有半句假话,我都会叫你非常,非常地后悔!”
站起身,苏景深移步到沈清欢面前。修长的手指抖了抖烟灰,簌簌火星在湮没于寒冰之前,掉落在沈清欢拄地的手背上。
冰火两重般的灼痛,让她险些失声痛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