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看热闹的大妈都不希望我和游中毅重新开始，游中毅他自己心里面还没有一点数吗？
我现在的确是很百感交集，但也仅限于此了。
“桐桐，我现在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只想要你原谅我！不原谅也可以，反正我孑然一身，除了要对陆天晔报仇，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活下去的动力了。以前我总在想，我要拥有车子，大房子。现在这些我都有了，才发现原来没有了你来跟我分享，那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游中毅放开了我的手，脸上现出了几分颓然。
“桐桐，还是不要原谅我好了，人家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我是个坏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特么以后不会再对你坏就可以了！我坏，我还可以对陆天晔耍手段，我还能帮你挡住他！”说着游中毅又是哭又是笑的，让我看得莫名的心疼。
他的脑子该不会也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游中毅你起来吧，我已经原谅你了，只是我跟你真的已经回不去了。”说着，我转身就要走，游中毅突然站了起来，叫道：“桐桐，你不要走！我把房子过户给你，我们现在就去找律师好不好？求你了，这个地方我真的没脸再面对了！”
“我不需要这个房子，你还是把它卖掉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说着，我继续往前走。
“不，我做不到桐桐。当年这房子是我跟你一起努力打拼挣来的房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它也见证了我跟你之间过去的甜蜜。我不想这些全都这么决绝地割舍掉了，那样对你太不公平太残忍，也显得我这个人的卑劣到了极点。桐桐，你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我妈那样病重的时候我都宁愿卖掉车子不愿意卖掉这个房子吗？就是因为它是我们……”
我打断了游中毅的话：“够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把它卖掉吧，这样你恐怕就能清醒过来了，我跟你已经回不去了！”
“桐桐，难道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可以做了吗？”我一回头，看见游中毅正看着我，眼神透出几分痛苦来。
“我也很想跟你做朋友的，只是我跟你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房子我真的不要了，你还是卖掉吧。”
“诶！姑娘啊，房子你们两个当初一起买的，怎么可以不要。现在人家诚心忏悔，又说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就拿着他所有的财产，那他要是再敢乱来就一无所有了嘛！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真心的，你就不要这么不讲情面了嘛！”
大妈的战队能不能清晰一点？
我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大妈，说道：“大妈，我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而且我已经爱上别人了，跟他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桐桐，你说你爱上了陆天晔！难道你忘了过去的事情了吗？如果不是他逼迫你，你怎么会自杀？你手腕上这个疤，他也是有一半的责任的！”说着，游中毅红着眼，看着我手腕上的疤，一时间又有一些哽咽。
“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在世人眼里还有在他妈的眼里，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我以为我会很激动，但我没有。
淡淡地陈述完这话之后，想了想，说道：“游中毅，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房子，那就过户给我哥吧。我想他应该需要这套房子！”
我都差一点忘了，我哥就在市里的一所大学当副教授的事情了，虽然说了学校里面会安排暂住的宿舍，可是据说是两个人住一间，还是跟博士生们混住在一栋楼里面。这就有一点挤了，我一想到我哥还要谈女朋友，就为他操心。
这没点儿自己的空间，到时候怎么尽快地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都三十岁了，他这跟陆天晔差不多的年纪也是有点尴尬……
“好，你说房子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所以桐桐你能不能抽些时间来跟我好好说说话？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说过要去的一些地方，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去呢，就去其中一个好不好？”
我皱了皱眉，当初和游中毅在一起的时候的确说过要去一些地方，不过说过的地方太多了，他说的是哪一个？
“K市有一个游乐场，我们一直说还要再去一次的。还有，城郊的那个古寺，我们一直说哪一天要去拜拜佛，求佛保佑我们能有一个孩子……”说到孩子，游中毅又噤了声，眼里闪过几分痛楚。
我知道，这些方面的事情，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屈辱了吧。
曾经，我是那么地小心翼翼，害怕他因为这个而伤到自尊，甚至在他求我陪陆天晔睡觉的时候，还是会在意陆天晔意有所指的话。
现在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个拿出来说，我心中毫无波澜，只觉得有那么一点讽刺。
“就去古寺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能得到一些时间的安宁。再祈求我的家人能够平安，就可以了，至于游乐场，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更何况还是跟你。”最终我松了口，看得出来游中毅的确是有事情想要跟我说。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说的，应该还是他的病吧。
我一度以为过去了四年，他的病在当初那一下就有了起色，只要马上求医，绝对能在这四年当中有所进展并且甚至能完全治好好展开新的生活。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游中毅这种看起来会不甘寂寞的人，真的几乎单身了四年，靠着找小姐消遣。
我跟游中毅一起离开小区，大爷大妈们也都散了。
在他的车上，跟他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古寺，他才说了一句“到了”。
“我以为你会急着跟我说什么，难道你想到佛主面前去说吗？”一边解安全带，我一边淡淡地开口。
“你真了解我，我就是想要到佛主面前去说，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以及对我的重要性。”说着，游中毅下了车并且绕到车的这边来为我开了车门。
下了车之后，我看了看古寺的山门，一时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就来过两次这里，一次是大一的时候跟着我寝室的所有室友，第二次是大四即将毕业也是我和游中毅快要结婚的时候。还记得那一次游中毅就当着佛主的面，发誓他要一辈子爱我，否则就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所以现在实现了一半，他是来还愿的吗？
我都快忘了这一茬了，还真是讽刺。
游中毅问我渴不渴，我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快步跑到售票处买了两张票，和上次来的时候如出一辙。
然后在售票处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还要了一个一次性的塑料口袋好提着。
我上了几步台阶，看着他做完这些快步向我走来，问我：“要不要现在先喝一口水？”
摇了摇头，我看了看他口袋里面的两瓶水，直接拾级而上向山门走去。
游中毅默然地跟上，一起进入古寺，我在古寺院子里的放生池边流连，看着里面的小乌龟和金鱼以及锦鲤迟迟不忘寺庙的大堂走去。
游中毅在我身后默默站了好久，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句急着要走的话都没有。
我知道，他现在如此地小心翼翼，就是因为跟我的关系不再。我也不是刻意为难，只是因为我感觉在看着这些小动物的时候，应和着周围的环境，我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不想带着一身的怨气和内心的浮躁去面见佛主，至少在这个时候，既然我的心能平静下来，那就再认真地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
闭了闭眼，闻着这佛寺之中特有的香火气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这才开口：“走吧！”
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了，人已经不多，大多数也都是在往外走的。早上我已经特地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份早点，都被我吃掉了，并不饿。
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看天色，太阳几乎当空，没有什么阴云，如果今天游中毅要发誓什么的话，那倒是应景。
近到大堂的时候，游中毅的脚步这才比我快了一些，直接跪在了佛像面前空着的蒲团上面了。
“佛主，虽然我曾经是一个预备党员，标准的无神论者。但是这个世界上，大概是真的有因果报应……”说着，游中毅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有执迷不悟的地方，可是我是诚心想要悔过的。我背弃了八年多以前我对桐桐的承诺，我知道我即便是不下阿鼻地狱这辈子也是要一直遭受惩罚了。”
我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后，听着他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了这些话。
这是再一次地忏悔吗？
“还是说，佛主您早就知道我不是一个能遵守承诺的好男人，在更早的时候就给了我惩罚。”说到这里，游中毅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我想到了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