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紧，想要解释什么又怕说什么都太多余反而显得做作，干脆就不说话。
“我的状况我妈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吗？那样你都不愿意来看看我，甚至也不想跟我通电话，现在这种时候跑到医院里面来问我的状况，是不是想估算一下我什么时候能死，然后好快点儿把小非的抚养权要过去？”陆天晔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我说道。
我本来想解释点儿什么，但又注意到了他苍白又憔悴的脸色，这才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开口：“陆天晔，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状况，然后在想之后要不要就让小非先多陪陪你……”
说完，我就还是后悔了。
我这是找的什么破借口啊！不还是盼着他死吗？
“让小非多陪陪我？所以你真的觉得，没有你的关心你的看望，我真会吃不下饭然后死掉？”陆天晔这话一出口，我就忍不住一阵懊恼，也有点慌乱。
我不想刺激他，也拿捏不好说话的度，只能摇了摇头，说道：“这么晚了，你应该去休息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冷不丁被陆天晔一把拉住了手，我回头刚刚想说什么，没有想到这个护士站的护士小姐倒是先开口了：“有你这么刺激病人的吗？没发现人家胃痛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护士小姐责怪陆天晔：“你说说你，把家里面人赶回去一个人住在医院里面，有护士们在是没事儿。但你早点儿睡了让胃休息休息也就行了，现在胃不舒服还拉着别人，是想胃更痛吗？”
“她不来看我，我睡不着！”陆天晔这话一出，我就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行吧，你们的事情赶紧解决，不过陆先生你必须得早点休息。否则……”护士小姐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天晔给打断了：“我知道了，我跟她说几句话就休息！”
说着，陆天晔就拉着我往一边走，我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也不太忍心挣扎拒绝。只能由着他把我拉到了一个病房里面，这才开口：“陆天晔，你不是在治疗心理的疾病吗？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浪费了不少治疗费吧！如果你已经放弃治疗，也就不要再糟践自己了……”
后面的话我有些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本来我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的，跑到这里来，我又算是坚持了什么呢？
“赵桐，你是不是傻？”陆天晔这话一出，我就愣住了。
陆天晔有多久没有骂过我了？
“我怎么……唔……”我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他用一个吻给堵上了。
被迫微微仰着头，我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咬了咬了他的唇瓣，陆天晔反倒抱我更紧。
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放开我，只是还是一手攥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的唇瓣轻轻地触碰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刚刚那个护士小姐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吗？要让着病人一点，像你这样的傻子，不懂就竖起耳朵好好地多听听别人说话！”
我被陆天晔教训得一头雾水，让着他一点？
那前面他说我傻，又是因为什么？
“你也别想狡辩！你就是傻！如果你不知道我心理的病是因为你才想要去治，不知道我现在活着最大的原因是你。我为什么要放弃治疗？”陆天晔皱着眉攥着我的手忽然一松，踉跄着后退，我看见他紧紧皱着眉一脸的痛楚，又用刚刚拉着我的手捂着胃，这才想到刚刚护士小姐提到了他胃不舒服的这一点。
偏偏我还在刺激他。
“你……”我想说点儿什么，又怕显得太关心，抿了抿嘴之后，这才下了决定立刻上前扶住他，又冷下了脸来，淡淡说道：“我先把你扶到病床上坐着或者躺着，要不要找医生或者护士你自己决定！”
“如果你不想要关心我，可以让我自生自灭！”陆天晔推了推我的手，可能是出于身体上的疼痛，所以力道并不大。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说道：“得了吧，我的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要是死了我要不要付法律责任？就算我现在前脚跑了，你再拖就久一点才死，我看你妈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了！”
离了婚的女人就是可怕！这一点我到现在都还是十分认同的！
“我已经跟我妈说了，生死有命，她有本事让我失去你，就得承受得了我失去生命！呵呵……”说着，陆天晔的身体就有点佝偻，我感觉到他把更多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身上，不由得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把他扶到了床边坐下。
“我觉得以她的立场，做的事情是有道理的。我跟你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我还没有说完，陆天晔就捂着胃低着头皱着眉低低地痛呼了一声。
我吓得立刻噤了声，咬了咬下嘴唇，这才开口：“我还是给你叫医生吧！痛成这样，还要怎么睡觉？”
“不用了，痛死了我是活该！以后没有我烦你，你不就解脱了吗？想睡付为哲睡付为哲，想睡游中毅睡游中毅，或者，你想睡艾罗也……”陆天晔咬着牙说出的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气话，我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想睡你妈，你以为睡得着吗？你再说这么多话试试看，我看到时候你不是被我给气死的，是被你自己给气死的！”说着，我松开了他的胳膊转身就要去找医生。
结果被他伸出的手一把拉住，又听他咳了咳，说道：“桐桐，我已经吃了胃药不需要医生过来，你坐下来不要走，你可以把我气死，但就是不要走好不好？”
嗯？
陆天晔这话都说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都痛成这个模样了，我也不敢真的再说点儿什么难听的话来把他给气死。只能回过身，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他之后，又看向了床边的呼叫系统，按了一下铃，这才开口：“陆天晔，你放开我吧，我不会急着走。”
陆天晔捂着胃，摇了摇头，说道：“别的我都信你，就这一句话我不信！”
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我的心里一痛，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不走！”
拿了床边柜子上的纸巾，我坐在了他的身边，用另外一只手给他擦了擦汗，又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以死相逼吗？”
“如果有用的话，我应该会试一试，哪怕是还你那一次的自杀……”说着，陆天晔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差一点儿就忘了，你那一次的自杀也不完全是因为我！呵呵……自始至终，你都可以为游中毅付出很多，而你即便是口口声声说过爱我，到头来被你牺牲掉的那个人还是我！”
我的心里一紧，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抽痛。
陆天晔的确没有说错，我曾经受了游中毅那么大的伤害，可我还是愿意毫不计较地跟他离婚然后净身出户，经年之后我也还是会帮他治病，却始终都在伤害陆天晔。
他要疯，也正常。
毕竟，从一开始我就在牺牲他。
跟他暧/昧时利用他，睡了他之后事态大条了我就逃避他，而后很多次，我都是在想方设法地离开他。
所以我不是早说了吗？他就不应该来招惹我，也不应该试图跟我在一起，还要我的心？
我有这个东西吗？
“所以呢？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招惹我，后面为什么还要纠缠我？现在，为什么又要来让我气死你？陆天晔，你真的让我看不懂！”说着，我苦笑了一下，要是我跟他早一点把那个句点给画上，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只是你一个人看不懂而已，爱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东西……”说着，陆天晔的眼眶红了起来，缓缓抬眼，又转头看向了我，微微松开了拉着我的那只手，接着说道：“赵桐，你看不懂我，总看得懂爱或者不爱吧！这本来是一道最简单的选择题，现在被我们搞得好复杂好复杂。”
“所以呢，你不尝试一下过一过新的生活？毕竟，易女士是生你的人，你又赋予了小非生命，这还不够吗？”我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这个世界上，谁离开了谁不能活啊！他需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陆先生……你们怎……”忽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口穿了过来，我转过了头看了过去，正是刚刚在护士站值班的那个护士。
或许是我和陆天晔坐在一起的样子太过亲密了，让她以为打扰到了我们。
“护士小姐，这位陆先生他的胃特别的疼，能不能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天晔给打断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饭我按时吃了，药也已经吃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陆天晔说着，又搂住了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我们只是在吵架，今晚就不用值班查房了，待会儿我也想睡得清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