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托汪威帮忙联系杨戈，主动约见，付国就可以算是完全处在了劣势。
等见到杨戈之后，他心里便已经知道，无论对方手里究竟有没有什么把柄，自己这次肯定都得出血，而且很有可能还得大出血。
他并不怕花钱，甚至经常做一些挥金如土的勾当。他只是担心自己的钱花出去的不值，那就不是他所能容忍的了。
想到对方能将耿惠昌那个老江湖玩的团团转，付国倒是觉得心态平和了几分。
付国沉吟了一阵道：“我不知道你话的真假，但是人已经死了。如果你觉得事情可以到你这里打住，那么你可以开价。如果你没有那个信心，也可以实话实话，耿惠昌答应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办到。”
啪……
一声巨响，桌上的杯盏顿时歪七扭八，茶水流了一桌，像是被人扫荡过一样。
只见杨戈毫无征兆的拍了把桌子，怒发冲冠，“以为人死了就可以用一个局长打发我，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们全完蛋？”
“杨先生不要生气，咱们不是再谈吗？”
付国立即动手扶正了杯子，接着道：“咱们现在和做买卖差不多，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
他不仅没有因为杨戈的表现而生气，反倒隐隐觉得可能压对了宝。
其实他并不怕杨戈生气，甚至反倒希望对方越强势越好。这样也就说明对方手里的确有东西，甚至比直接去看对方底牌还要更直接。而脾气越大，也就说明东西的份量越重。
“不要再和我打哑谜了。”杨戈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
付国挑眉，随即说道：“价格很合理，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
见杨戈的脸色瞬间垮了，他又急忙改口道：“一千万？”
“……”
杨戈脸色缓和了几分，但却缓缓摇头。
“一个亿吗？”付国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了，“不是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我只是怀疑你说的事情究竟值不值这么多钱。”
“……”
杨戈面露笑意，再度摇头。
“你要多少！”付国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的确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准备，可这毕竟也有一个上限。黑市上三五十万大概就能拿下一条人命，一个亿都够杀多少个人了，而杨戈又能死几次？
这些年来，他手中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龙三在做。
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首先他不需要担心反水之类的问题，其次他在对手下控制的问题上不需要太过费心。
缺点当然也免不了，那就是龙三本人隐隐成为了不安定的因素。
他本来打算等龙三干到年底，等到他将资源重新整合之后，除掉对方，然后再换上另外一个人。只可惜这场意外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若是说龙三还在杨戈的手里，而且对方还有能力把人给送出来，那么这笔钱就是再高些，他都会咬着牙给。
可问题是，能算是隐患的龙三都已经死了，杨戈又哪来的底气，居然敢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激动什么，不是你刚才说要谈的吗？”
杨戈脸上的笑意更盛，示意付国坐下道：“我只要一万。”
“一万？”
刚刚落座的付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比刚才杨戈对一个亿表示不满意之后的表情还要夸张。
“没错。”
杨戈接着道：“另外……我想要顶替耿惠昌那个位置，这样也方便大家以后继续合作下去。”
“？”
付国怔了怔。
若是在这件事和一亿现金之间选择，付国宁愿去帮对方完成后者。
杨戈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回过神的付国哑然失笑，出声道：“你想要一下子坐到耿惠昌的位置上，可能性不大。”
付国换了一副极其真诚的口吻道：“如果你真的有心转业，那么我可以帮你运作。你以后我敢保证会一帆风顺。”
杨戈松口道：“需要多久？”
付国回应：“等你九月份退伍之后，两个月之内我帮你落实这件事。”
杨戈不满道：“现在才六月份，也就是说还要我等五个月？”
“五个月的时间不算长，更何况你这还连跳了好几级。”付国解释道：“这件事运作起来并不容易，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且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出几个敢和你这么打保票的。”
“行吧！”
杨戈从身上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在付国一脸疑惑的注视下写了一长串数字，“事情要拖五个月，你得给我点利息补偿一下。除了约定的一万之外，你再给我打一千万过来。”
“……”
付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困了，总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杨戈的话惊的失神了。
这种事还能要利息？
要不是亲耳听说，又亲眼见到。付国肯定不敢相信居然还有杨戈这样，单凭脸皮就足以称雄的人物。
付国深吸了两口气，安抚了一些心中的怒气，“补偿的事情不过是小事，我现在就能答应你，但是我现在需要知道，你能帮我做些什么？”
“保守秘密！”
杨戈一本正经道：“我可以帮你保守那些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比如龙三接受审讯时的录像带。”
“他都说什么了？”付国立即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
杨戈想了想道：“也就是幕后主使是谁，毒品的运输渠道，走哪些地方可以直接免检，另外就是他以前经常送礼的一些人。”
付国接着追问道：“录像带在什么地方？”
杨戈笑眯眯的回应：“那么重要的东西，你说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呢？”
等说完之后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盯着付国道：“你不会打算来抢吧！”
“怎么会。”
付国否认道：“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抢。我只是担心录像带被别人看到，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杨戈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好了，那件东西我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除非我遇到什么危险，否则录像带是不会被人公布出来的。”
付国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录像带还我？”
“等我坐到耿惠昌的位置。”
杨戈想了一阵，回应道：“要是他影响到我的话你告诉我一声，我去纪委举报他家里藏了六百万现金的事情。”
“……”
有了杨戈最后的补充，付国已经完全不怀疑对方口中录像带的真假了。
事实上他当时知晓了耿惠昌这个特殊的要求之后，还进行了劝阻。只可惜对方并没有听劝，反而说什么灯下黑，把钱放在家里才更安全的蠢话。
送杨戈出门，付国也和汪家兄弟道别。
汪威知道自己报仇彻底无望，也就没有了什么心结。反而是汪雨松略微看出了些杨戈和付国两人之间的端疑，一脸疑惑。
付国神色平静的回到住处，不消片刻，房间内便响起了一阵阵的东西碎裂的声音。
刺耳、尖锐。
……
燕京，中央别墅区。
杨戈返回燕京，先是去了趟公司。知道了秦书凝因为生病在家，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对方的住处。
他刚进门便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着点滴看文件的秦书凝，“病的严重吗？”
秦书凝抬头答道：“有些感冒。”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秦书凝的眉宇间浮现出了一丝憔悴，原本精明到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秋水眸子也多了分柔弱的神色，我见犹怜。
“生病了就别工作了。”
杨戈走到对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十分大男子主义的拿掉对方手里的文件，“我听老苟说原油只能维持十多天了？”
“嗯。”
秦书凝倒是没有对杨戈的行为做出表态，回应道：“如果扣除掉原油运输过程采购和运输的时间，想要不间断的持续生产，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星期。”
话一说完，秦书凝又接着补充道：“俄方的原油进口计划要是有什么阻力的话，你不用太勉强。我已经谈妥了一个供应商，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如果其他方面没有进展的话，就先采购一批回来应急。”
杨戈无奈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小秘书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秦书凝耳边低声道：“司马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