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军演结束之后，一直和王新海保持着联系的杨戈从对方口中知道了王老身体变差，朱卫江已经数次前去探望的消息。
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想到王老的岁数，以及对方身上那几处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杨戈也知道这是件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尽管之前就有看看王老的想法，可因为血刃的事情他始终犹豫不决，他也就没有厚着脸皮过来。
上次应付了军师和长臂猿的联手，他短暂的和王老有过接触，不过两人聊的更多的却是绿蜘蛛的问题，他也没好意思去询问对方身体。
相对于半年前那个还能出声喝斥自己的老人，此时的王老已经尽显老态，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感。
他一直都知道，王老心里是希望他去血刃的。甚至早在几年前的一次接头中，王老就已经有了让他离开绿蜘蛛回去的想法。
不过当时他留在绿蜘蛛中能发挥的作用无疑更大，于是也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不怕死！
况且比起在绿蜘蛛的谍战生涯，血刃或许还能安全许多。起码除了那个一直没有被挖出来的奸细，其余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他托付后背。
之所以迟疑着没有答应加入血刃，杨戈只是担心自己挑不起这副重担！
如果他在绿蜘蛛出现失误的话，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他客死他乡。可在血刃中出了任何问题，那就不是他这条命所能抵偿的了。
……
晚上就是除夕夜，军区门口也挂上了两个喜庆的大红灯笼。
车子在大院最里面的一栋两层红砖小楼前停下，杨戈下车之后怔怔的看着眼前这栋年龄比他大了许多的小楼。
小楼建于苏联援建时期，如今不说大院中新建起的一批批独栋别墅，哪怕是门口的警卫室都要比小楼光鲜亮丽。
王老下车，轻咳着解释道：“杨老过世之后，有人提议拆掉这里，最后被我要下来了，不过我经常呆在军队，很少过来这边。”
“……”
杨戈点了点头，随即扶着王老迈步走进了小楼。
小楼外表破败，内里更是让人觉得寒碜。无论是里面的电器或者家具，都给人一种恍如隔世感觉。好在应该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所以屋内倒还算干净。
杨戈扶着王老坐下，帮对方倒了杯热水，然后去厨房找了一圈，“大过年的，你晚上打算给我喝西北风？”
王老笑道：“一会我让人准备一下！”
“我去吧！”
杨戈走出门，左右看了看后，冲着小楼外一棵树下的黑影道：“准备桌晚饭送过来！”
“……”
黑影短暂的迟疑，旋即转身离开。
杨戈轻哼一声，一脸得意的回到了房间。
要说近身搏斗，实非杨戈自大，这些年下来他的确很少能遇到对手。至于光是看了就让他觉得没底的人，到现在也就寥寥几个人罢了。
绿蜘蛛中他原本的副手，如今的队长屠夫能算是半个，再就是刚才那位曾经当他面震碎水杯，自称叫程破甲的男人。
即便打不过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他的去跑腿？
回到房间，杨戈在王老身侧坐下，忽然问道：“王老哥，我杨爷爷好歹也收养了我。你怎么即不结婚，也不像我杨爷爷一样收养一个孩子。你不是和朱老很熟吗，你看看人家，孙女都多大了。”
“抗战刚胜利那几年，我也考虑过这件事。”
王老摇了摇头道：“不过当时脸皮太薄，长的也实在磕碜了些，即便是有组织帮忙介绍，我也不好意思开那个口。然后等到对印、越两场反击战打完，开始主抓特战方面的事情，一晃就过了那个岁数了，也就没有那份心思了。”
说到这，王老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一声后对杨戈道：“记得当年有一场和军区医院的联谊活动，我事先并没有透露身份。最后和一位女医生面对面的坐了半个小时，人家直接去找了她们领导，哭着问为什么给他介绍一个老哑巴！”
杨戈哑然失笑，出声道：“我住的那附近每天都有很多小老太太跳广场舞，改天我帮你物色一个。到时候我先说你是将军，就不信没有人愿意。”
“行！”
大概是知道杨戈只是开玩笑，王老笑着回应一声，又接着道：“在秦家怎么样？”
杨戈皱眉，迟疑了半晌道：“事情比较复杂，估计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解决。”
王老点头，坦诚道：“秦致远虽然退伍比较早，但对杨老和我都有些恩惠，否则这种事情我也不会让你跑去掺合。而且，你能被杨老收养，和秦致远也有些关系！”
“嗯？”
杨戈一脸疑惑。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提那些了。”王老说道。“不过司马煜祺那个年轻人你要小心些，不要大意。”
杨戈刚要询问为什么王老单单提起司马煜祺，敲门声忽然响起。被杨戈支使着去弄了桌饭菜的程破甲进门，替两人将晚饭准备好之后，便作势打算离开。
杨戈白了对方一眼，开口道：“装什么样子，想蹭饭的话就留下！”
“……”
程破甲止步，微笑着回身望向了杨戈。
杨戈扶着王老在桌前坐下，出声道：“大过年的，我也就是不好意思轰你走，不然你别说摆三双筷子，摆八双我都不理你。”
三人在桌前坐下，杨戈分别替两人倒上酒。
喝了一酒之后，程破甲便神色严肃的开口道：“我明天就要出去一趟。”
杨戈挑眉，却没有忙着去询问。
程破甲望向杨戈，郑重道：“如果我回来的话，那就说明队内没有问题，我会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要是我没能回来的话，奸细应该就会暴露，到时候……”
杨戈摇头，打断道：“要是你回来的话，我可以加入。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破甲爽朗的笑了笑道：“我会尽力回来！”
杨戈欲言又止。
程破甲善解人意的问道：“想问我当时如何震碎玻璃杯？”
“嗯！”杨戈点头。
如果说不好奇，那肯定就是假的。就像是一个习武之人无意间碰到了一本武功秘籍，怎么可能没有翻阅的想法。
“据我所知，内劲分为三层。”
程破甲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你现在能感应到体内的内劲，并且能够将其附着在身体上，已经算是学会了第一层，但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层。”
说话间，他再次举起了酒杯，不过这次并没有握住，而是托在了掌心，“第二层就是我这种，能够将内劲释放出来。”
程破甲的话音刚落，掌心的酒杯便十分诡异的颤抖了起来。‘哗啦’，像是被人用力砸了一下，酒杯颤抖一阵后，蓦地碎裂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