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前的这几天,沈瑞和凌天意都面对了各种各样严格的检查。
被推进手术室前的一刻,沈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开心。
麻醉注进点滴瓶之前,她抬了一下头,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凌天意,又对着前来看她一眼的凌昊天,露出一抹释怀的笑。
看着被推进手术室里的沈瑞和小天意,凌昊天思绪繁杂,心第一次乱的这么彻底。
他十指交叠抵在唇上,双肘撑住膝盖坐在长椅上,盯着亮着“手术中”的灯箱发呆。
他借着音瑟集团发展中国区业务的机会,报复她,折磨她,不过是为了心里那过不去的怨和恨。
他以为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可能愿意为了孩子做配型移植手术的,毕竟她当初那么残忍的一心想他死,又怎么可能会舍命去救孩子。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对遗弃孩子的事情毫不知情,现在还心甘情愿的为救孩子而宁可献出生命。
那他折磨她这么久的意义在哪里?甚至他的折磨还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她心里的痛苦,帮她抵消了一点罪名?
不,他不愿承认自己做了一场无用功。
他凌昊天怎么可能错!
手术室里进进出出一波又一波的医生和护士,太阳也一点点的从东方初起移动到了西边晚霞。
凌昊天坐的腿麻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看着这座老城的夕阳晚景,焦急的来回踱步。
有推拉开门的声音,他一转头,手术室的灯刚刚熄灭。
他快步冲了过去,迎上一脸疲倦的陈老,被告知手术相当成功,母子平安转进了监护病房。
陈老还告诉他,如果没有排斥反应,等这次出院以后,小天意就彻底康复成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了,他会长命百岁。
凌昊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安心的滋味。
沈瑞和凌天意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母子相伴互相期盼,他们恢复的相当迅速。短短一个月,沈瑞就可以拉着小天意,在草坪上散步,在花园里晒太阳了。
凌天意已经半个月早出晚归的,不怎么出现在庄园里了。他们两个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又像是建立了某种革命情谊,竟有种互相信任的感觉。相较于家里足数的保姆和保镖,还有专业的家庭医生以外,把小天意交给沈瑞照顾,似乎是他最放心的安排了。
偶尔他晚归的时候,她到客厅喝水会碰到他。即便没有说话,可仅仅一个眼神,便让彼此有了交流。她懂他的逐渐宽恕,他也懂她的愧疚自赎。他们俩拥有的同一种感情,就是都对凌天意有着天高海深、不惜性命的爱。
一个夏末微凉的傍晚,凌昊天意外的回来的很早,赶在了晚饭开饭之前。
他欣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客厅的一瞬,凌天意就快步迎了上去。
“爸爸!”凌天意兴奋的大叫着。
凌昊天掐着腋窝将他举高抱进了怀里,用胡茬扎他的脸,宠溺道:“怎么这么懂事,知道说中文啦?”
小天意得意的一指沈瑞:“是妈妈教的,妈妈说我老说英文照顾我的阿姨们听不懂,显得很不尊重。我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我喜欢说中文。”
凌昊天眉梢一扬,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看的沈瑞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天意还学会了许多了不得技能,迫不及待的要跟爸爸一一展示一下:“爸爸爸爸,妈妈还教我念唐诗了。我念‘咏鹅’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