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公园里并没有路人,小女孩恐惧的哭喊着救命。流浪汉眼看着就要把手伸进她破烂不堪的衣服里,沈瑞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拉那个流浪汉,可她的手竟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沈瑞心急如焚,她拼命的叫喊着想引起路人的注意,可她张大嘴巴使劲发声,却喊不出一个音节。
她急的捶胸顿足,那么小的自己,却有那么无助绝望痛苦的眼神,她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让他滚开,她要杀了他。可她把整个灵魂都怒吼了出来,仍旧没有一点声音。
她恨,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就在沈瑞彻底绝望的一刻,沿路跑过来一男一女直奔树林而去。
流浪汉的手伸进小乞丐衣服里之前,被男人揪送去了派出所。小乞丐被女人领回了家,那时候的家还不是碧阳山庄,是一个不大的三居室,却显得格外温馨。
沈瑞看着得救的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一时干着急,竟忘了是沈克明和周琴夫妇当时在树林里救了六岁的她。
沈瑞恍然,这么多年,沈克明夫妇只说在路边捡了她,对她受到的这次伤害只字不提,就是怕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渐渐地被刻意抹去的部分在她记忆里也淡了,没想到现在在她弥留时分竟记忆起来如此清晰。
沈瑞的笑又深了几分,她是不幸的,却又意外的很幸运。
沈瑞不知道,她自以为的笑,在她冻僵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表情变化也不过是大脑皮层里最后的一丝幻影。
她想安静的睡下去,可总还有一件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去做。好像在冥冥之中催促着她不能睡,快去看,快去听。
“你想跟我说什么?”沈瑞追着一个声音问。
可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的由空洞变得沉实,再就是真真切切的在耳朵边响个不停。
“哇呜,哇呜,哇呜……”
沈瑞蹙眉,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这清脆绵甜的声音好像是婴儿的啼哭。
她用手四处摸了摸,在腰部摸到了一个棉被团一样的东西,好像是襁褓。
她终于费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发现她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紧贴着她身边的是一个脸色发青,哭声急促的婴孩。
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躺在她身边?沈瑞满心的惊讶和欢喜,心情奇妙。
她还没来得及抱起孩子仔细瞧瞧,突然病房里冲进来一群异国面貌的医生和护士,把孩子抢了过去,另一群人上来推她的病床。
“快,孩子各项指标都不稳定,赶紧放保温箱观察,通知儿科医生来会诊。病人大出血,推手术室立即手术。”
医护人员的对话是英文,内容让她不由得为婴孩揪心。
沈瑞被推进手术室里打进麻药昏迷之前,才终于想起了这是在英国,是她留学的时候。
她生了孩子,可她的孩子呢?
一根长而粗的大针,伴着锥心蚀骨的痛,穿过腰脊椎骨,扎进了她身体里。
沈瑞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之前,就被麻药彻底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