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天的谈话起到了效果,接下来的几天,季洛霖都没在出现在过叶家,叶婉慢慢也就放下心来,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没心思管多余的事情。
立秋这两天都在外面忙,今天一回来,就把袖中的信递给了叶婉,“小姐,林管事的信。”
叶婉接过,没忙着拆开,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事情处理好了?”
立秋恭敬地站在一边,穿着很方便行事的男装,头发利落地束成马尾,表情极其冷淡,听到叶婉的问话,头也没抬,“回小姐,都处理好了,缺的货源立冬已经去了汴州处理,他来信说已经安抚了那边的商家,他们答应给我们时间,一直合作的供货商已经在加紧赶货,说这次他们负全部的责任。”
前些日子,绸缎庄供货商仓库着火,马上迎春换季,正是绸缎生意最好做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叶婉最开始也懵了一下,特别是绸缎庄之前还答应了汴州那边的商户,同意给他们供货。
叶婉眸子一眯,“他们负全责?这次没能及时提货,是我嗯绸缎庄的信用问题了,他们负责人有什么用?这次过后,这家供货商不用合作了,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叶婉本想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至少得让别人看到她的诚意,可偏偏又赶上及笄礼,只能立秋和立冬去处理了,可眼下一个结果,显然不太理想。
立秋一懵,她显然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原因还在调查。”
叶婉拍了拍立秋的肩膀,立秋和立冬这两年一直帮她忙着外面的生意,还得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的,已经够辛苦了,发生这事情,大家都不好受,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叶婉放缓语气说道,“下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你们也累了,这次稳定下来,短期内不会很忙了,等立冬从汴州回来,也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立秋点点头就退了出去,她是个特别不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姑娘,不管发生什么都冷清冷面的。
林管事的那封信,很简单的几句话,交代立秋已经处理好了这次紧急事况,末尾提了一句,苏州那边的商路已经打开,只是那边的人请求见叶婉。
叶婉眉头蹙在了一起,显然的不高兴,她之所以会选择经商,也是因为两年前一次偶然地机会,叶晗冶遭遇难题,她从中稍加提点,就发现自己似乎对这方面格外感兴趣,可是叶家的女儿,不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所以叶婉经商一直用的化名,外面人只知道她是个女子,从没有见过她,家里人就连大哥都不知道她插手了商业。
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兴趣的,她一做下来就是两年,从最开始的绸缎庄,到现在的首饰店,酒楼,她的经商之道十分成功,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努力,沐辰泽从中没少给她疏通关系网。
而她的商行,只有两条行规,第一,不准打听她的事情和身份,二是不能抢叶公子的生意,这两年来,从来没有人触碰到她的底线过,这位苏州商户?叶婉脑海里突然闪过季洛霖的脸,心里发凉,表情也的渐渐冷了。
还约她在醉君阁见面,到底对她了解多少?
叶婉沉默了良久,最终提笔回信,只简单地一句话:苏州商路之事可从长计议。
她知道林管事可以看懂,她不能冒险,因为打开苏州的商路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管怎么想,都不划算。
信送了出去,叶婉站在窗边看了看外面,天快黑了,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她看了守在门边的丫鬟一眼,语气很淡地说道,“让立夏来找我。”
立夏很快就过来了,她进屋,先是给叶婉披上一件白色披风,然后恭敬地站在了她的侧后,“小姐,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叶婉站着没动,只隔着围墙看着外面,那个方向……立夏心下一惊,小声地问道,“小姐,我刚听说立秋回来了,是商行的事没处理好吗?”
这两年来,叶婉再迅速地成长,商行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立夏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幅表情。
叶婉摇了摇头,“没有,立秋他们处理得很好,等会儿陪母亲用了膳,陪我出去一趟。”
立夏点了点头,“那我先下去准备着。”
立夏领了命令退了出去,到门口刚好看到立春进来,立春将一本册子给了叶婉,“小姐,这是你前些日子给我核算的,庄子的账本,问题有些严重。”
叶婉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她转头打量了本册子一眼,没伸手去接,只淡淡地说道,“放哪儿吧,我和立夏会去一趟,到时候再带着去,用过膳,你帮我打个掩护,别让母亲发现了。”
立春了解地点了点头,叶婉从来都是天黑了来出去管庄子的事,立春已经习惯了,再说了夫人虽然对小姐管教严厉,但是入夜以后只要小姐出去不被发现,一般不会有问题。
立春退了出去,屋子里没点蜡烛,昏暗的环境里,叶婉楞楞地站在窗边,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她而来。
先是大火,供货商出了问题,销售链断了,绸缎庄遭受信用危机,立冬几乎是马上去了汴州,然后是苏州商路,那么简单就打通了,甚至没跟那边的人直接交手,只是一个要见她的条件,然后是庄子出了细作,账目出了问题,她不得不出面了,好像一些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叶婉心下一冷,眸光也泛冷起来,到底是谁?那么想见她?她经以来一直低调,连同路中人哥哥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口碑不错,除了发展得太快之外,没的罪过同行,可这次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想引她出来,那好,她如他们所愿,她到想看看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夜风微凉,用过晚膳,叶婉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去下了头上所有的发饰,只简单地像立秋一样一个发簪,束起了全部的头发,马车早就在后门等候着了。
立夏扶她上马车,回头打量了一眼巷子,也跟着很快翻了上去,踏踏的马蹄声在狭窄的巷子里悠悠传开来。
叶婉翻出一个斗篷给立夏,“等会儿小马车,你也带好这个,醉君阁人多眼杂,别让人看出来你是我的婢女。”
季洛霖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醉君阁,楼如其名,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踏步进去,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酒楼。
老板看了一眼他的行头,虽然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他还是客客气气地迎到了二楼去。
季洛霖却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笑的温和无害。
叶婉带好头上的头纱,由立夏扶着下了马车,这个时间点醉君阁生意正好,酒楼外灯火通明,随风摇曳的红色中国结别有一番风情,她站在门口楞了几秒,还是不知道自己临时决定赴这个约,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压低帽檐,领着立夏进去,老板知道她的身份,可因为之前没有收到她会来的消息,没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没敢妄然上前去。
只将两人当作普通客人招待,立夏走到老板身边,一边上楼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今日酒楼可有陌生面孔?”
老板几乎没做任何犹豫,“有的,就在刚刚,一位年轻公子,带着小厮,说是小姐的朋友,带去二号房了。”
立夏皱眉,小姐的朋友?她一转身将老板的话小声地告诉叶婉,她却是一脸淡定,似乎早就猜到了。
楼梯上面传来脚步声,立夏往边上侧了侧,抬头看去时,却整个人楞在了哪里。
她不自觉地往后伸手拉住了叶婉的袖子,叶婉抬眸看去,淡蓝色的面纱外,视线虽朦朦胧胧地,可那距离却足够让她看清站在上方的人,距离太近,叶婉不自觉地握紧了立夏伸过来的手,叶晗冶正偏头跟旁边的人说话,没有注意到下面的人。
没多久,跟他说话的那人率先下来,叶婉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了许久,所没见叶晗冶下来,她抬头去看,楼梯口哪里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立夏松了一口气地拍了拍胸脯,“小姐,公子怎会在这里啊?不会这么巧吧?公子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叶婉看向刚刚的那个楼梯口,还是觉得心有余卒,“公子来多久了?”
跟在立夏身后的那老板低垂着头,“对不起小姐,今日太忙了,我没注意到公子,不太清楚他来多久了,要不要我找人来问问?”
叶婉静静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像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她没有主注意到的,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苏州要见她的商户?出现买约定地点的哥哥?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差人去看看,公子去了那间房。”
叶婉转身往楼下走,老板跟立夏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去查看,叶婉下了楼梯,抬头看了二楼的二号房一眼,转身进了一口大堂的背后的院子。
后面显然比大堂冷清多了,只点了一盏引路的灯笼,少了刚刚的喧闹,叶婉闭上了眼睛,有些后怕地深呼吸了好几次,立夏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叶婉没回头,就听到那老板小声地说道,“小姐,公子进了二号房,没出来过,之前哪位说是你朋友的公子,也在哪里。”
叶婉突然睁开眼睛,夜风迎面吹了过来,吹得她面上的面纱起起落落,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