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風跟在沐辰泽后面,昨夜虽然休息得够好,但是连着三天马背上颠簸,他只感觉皮肤已经磨破了气,难已言说的痛苦。
沐辰泽却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路还是狂奔,边疆战事吃紧,他也是偷偷回来,如果让敌军知道他不在军营,只怕会大举进攻。
前方有水源,已经跑了几百里,马匹需要休息,沐辰泽拉住马,停了下来,“牧風,原地休息片刻。”
牧風跟在他的后面,抱拳说道,“是。”
他翻身下马,走过去将沐辰泽手里的缰绳拿了过来,牵着两匹马去河边喂水,又折回去拿出水和干粮,递给了沐辰泽。
沐辰泽就坐在原地的一块石头上,还穿着那身玄色衣袍,面上木然地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嘴角轻轻泯着,绝对不是面对叶婉时的那种温和。
牧風早就习惯了他这模样,给了他水和干粮,就在他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来,他虽然面无表情,牧風却知道他心情不错,他们一路紧绷着神经赶路,眼下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当下打趣般地说道,“王爷,你就放心叶小姐留在皇城啊?她可是及笄了呢。”
沐辰泽正仰头喝了口水,阳光洒在他的脖子上,水珠顺着滑了下来,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过了很久,他才垂眸看了一眼牧風。
牧風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候,却听见沐辰泽低哑深沉地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迟早都是我的人,该担心的是哪些不知死活招惹她的男人。”
牧風被噎了一下,突然搞不明白自己干嘛问这个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对于划入自己世界的东西,主子向来不会给任何人染指的机会,当年的军令牌和他们暗夜阁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叶小姐?那可是他们暗夜阁头号保护的人,哪怕主子也得在她后面,这样一个从十年前就被主子划为私有物的人,哪里能是皇城里那些宵小敢随意觊觎的?
更何况,主子可是十年来守着她长大,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及笄,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提起那个人,沐辰泽脸上才有少见的笑容,面色也和暖了许多,牧風摇了摇头,好像莫名地又被虐了。
两人无关痛痒地讨论着事情,河边的马匹似乎惊了一下,前腿提起,激起水花乱溅,马匹低声鸣叫了起来,沐辰泽和牧風互相看了一眼。
下一秒,牧風腾得从地上起身,按住了腰间佩剑,整个人朝着两人坐的身后快速杀去,很快,林子里传来厮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没有任何交谈的攻击,沐辰泽面无表情地拧紧手中的水壶,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身后厮杀的影响。
牧風快速地在人群里移动着,快得像风拂面而过,那些人却已经大半倒在了他的剑下,领头的人那了他一眼,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往后退了几步,“杀人于无形,暗夜阁的風护法果然不是好惹的。”
风吹过树林,吹起牧風额前的碎发,幽暗的氛围里,他还保持着刚刚杀人的动作,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他提着剑,剑尖流淌着温热的血,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对面的黑衣人一眼,眼神冷得嗜血,声音更是不带任何感情,“知道是我,还不快滚。”
黑衣人被他的眼神压制住,禁不住地全都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听闻暗夜阁阁主途径此地,我们不过是来像他讨教一二。”
牧風站直了身体,取了一块白色的锦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剑,“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有什么资格讨教我阁主。”
他那表情太过藐视,似乎丝毫没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声音幽远地在着空旷地树林里回荡开来,惊飞林中鸟。
黑衣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甘,却又不敢上前,直到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听到一幽远空灵的男声传来,“那不知在下是否够资格。”
那人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戴着白色的鬼面面具,胸前飘动的头发有几缕白发,双手背在身后,那些黑衣人见了他,全部抱剑低下了头去。
他行动之间悄无声息,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牧風停下动作,随手将帕子丢在地上,“还以为是个缩头乌龟,原来是江湖人称鬼面公子,幸会。”
话是这么说,牧風却是打量着自己剑,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曾落到来人身上。
紫霄离面色一冷,凝着牧風的眸子已然带了杀意,“这就是他教你的?如此不懂规矩。”
牧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神色之间更看不出来一点半点对面前人的看重,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般,“规矩?阁主向来只教我们对人的规矩,没教过我怎么尊重您。”
紫霄离周身肃杀气场全开,直冲着牧風而去,“那不如我来教教你。”
他动作速度丝毫不比牧風慢多少,移动间,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不远处却已经听到了兵器相交的声音,沐辰泽放下水壶,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头,不早了。
他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佩剑,转眼间消失在原地,牧風接过了紫霄离第一个杀招,却因为这些天来劳累过度,体力渐渐不支。
他被压制着不停后退,紫霄离勾唇放肆地笑了起来,暗夜阁护法也不过如此,可他大意得太早了,不过眨眼间,身前似乎有人影晃过,他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一痛,已经被人狠狠地击退了出去。
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接过他,他闷了一声,低头吐出一口鲜血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面冷冷地开口,“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
这声音太冷,在场的人都被他那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紫霄离只感觉刚刚落在胸口的,不是他拿着剑的手,而是千斤重石,胸口疼得像是碎开,他勉强稳住心神,冷冷地回敬,“沐辰泽,学人偷袭,你也不过如此。”
沐辰泽神色未变,眸子短暂性的落在他的身上,“偷袭,你又能奈我何?紫霄离,本王记得警告过你,不要惹本王,怎么,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刻吗?”
紫霄离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面具下的眸子像是能喷出火来,“你别嚣张,本公子迟早取代你,不过杖着你皇家的身份,暗夜阁你根本不配掌控。”
他那毫无威胁力的威胁,沐辰泽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是吗?那本王拭目以待。”
牧風冷冷哼了一声,这人果然贼心不死,也够不自量力,以为他们暗卫组织和杀手组织的头号暗夜阁是谁都敢要的吗?
紫霄离被噎得彻底说不出来,一低头,又咳出一口鲜血来,黑衣人小心地扶着他,见状担忧地唤到,“公子……”
沐辰泽看了一眼,回头对着牧風说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牧風收了剑,跟在了他的后面,“阁主,他们不用……”牧風比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沐辰泽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不足为惧,不用管。”
牧風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也没人敢追上来,两人翻身上马,不在管树林里的人,策马而去。
季洛霖打量着面前女孩的背影,有些挫败,
他也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叶婉真的与众不同,他怎么总在她这里碰壁,所以当叶婉停下来,并不算和蔼地问他的时候,他摇开手中的折扇,也跟着停下了步子,“在下听不懂叶小姐再说什么,我们不是出来赏院的吗?”
叶婉勾唇冷笑出声,“呵,公子最好听不懂,因为的确太难听了点,我不管你今日前来打的什么主意,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招惹我。”
语气很冷,常年累月的相处,叶婉有时候性子跟沐辰泽如出一辙,季洛霖却不但没惧怕,反而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了出来,“招惹了又如何?”
叶婉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的倒影,她温婉一笑,无限的风情,“苏州首富是吗?有句话看来公子是从来没听过,那不如我教教公子,人外有人,别太得意,招惹不该惹的人。”
季洛霖彻底愣住,手中折扇也停了下来,表情木然,不过两秒,他就反应了过来,“不招惹怎么知道,是不该招惹的人,还是别的,为时尚早,小姐为何如此早下定论。”
叶婉转头看向别处,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薄唇轻启间,冷静地说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她再次朝前走去,季洛霖却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牧影看了看手中掂量了半天的飞刀,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他扔得快狠准,却悠哉地看着,因为料定了不会伤人性命,果然刚刚还背对着他的人,手中折扇一收,那飞刀已被打落,他突然低声笑到,“这表面温文尔雅的季公子,能仅凭一把折扇躲过我的飞刀,这恐怕世人都不知道吧?”
季洛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勾唇笑了起来,暗夜阁的人,还是个护法,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了。